一下車,他們就看到接站的同誌高高舉起手中的牌子,見到他們就熱情地接過箱包行李,把他們讓到車上。他們立即被“紮西德勒”的熱情問候和祝福包圍。
緊接著,拉薩市有關領導和先期到達西藏的藍海援藏幹部非常熱情地歡迎了他們,藏族同胞一個接一個地唱起了歡迎的歌曲,跳起了火辣辣的藏族舞蹈。
以前他們也知道,藏族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但當他們第一次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時,那種震撼力還是超出了原有的想象,尤其是幾位麵色黝黑的藏族幹部,當他們用略顯沙啞的嗓音唱起表達藏漢一家親的美好願望的歌曲時,小韓的眼裏噙著眼淚,柳夢寒也是激動不已。
剛到達拉薩時,兩個人還有點高原反應,經過兩天的休息和調整,胸悶氣喘心慌的程度減輕了許多,這給他們順利完成援藏工作平添了不少信心。
他們被分配到西藏昌都的一家人民醫院工作,這裏缺醫少藥,整個醫院最高學曆的醫生是大專畢業,多數是衛校出來的中專生,而且他們要看內、外、婦、兒、五官各科疾病,是確確實實的全科大夫。醫院缺乏最基本的化驗、X線、超聲設備,病人的診斷全靠視、觸、聽,治療結果怎麼樣就可想而知了。治療的時候不論什麼病,抗生素輸入必不可少。
這種現狀讓他們非常心疼,於是他們在第一時間投入到工作中去。
盡管他們已經在拉薩待了三天,基本適應了高原反應,但來到陌生的地方,夜裏還是出現了頭疼胸悶、心悸氣短、煩躁失眠的高原反應,後來還是忍不住吸了一會兒氧氣才得以緩解,一周之後,他們才漸漸適應了缺氧的高原生活。
不遠處,達瑪拉山已經全部被罩在雲霧裏了,風夾著雪花往耳朵裏灌,涼涼的,並沒有刺骨的感覺。漫山遍野一片雪白,腳下的瀾滄江水依然奔流不息,時常泛起淡藍色的浪花。
在休息的間隙,小韓常常望著窗外出神。遠處湛藍的天空下是美麗的雪山,高原空氣是如此清涼純淨,她常常喃喃自語:“這份美,好純淨!”
“是啊,美得如此幹淨,這在擁擠的城市是看不到的!”
他們常常沉醉於這樣震撼人心的美,每逢這時,小韓一雙深情的大眼睛就含情脈脈地注視著柳夢寒,這讓他有些心潮起伏,他感覺自己古井無波的內心世界裏,某些神經在逐漸複活。
這一天是藏曆佛誕生的日子,強巴林寺有佛事活動,醫院特地給他們放了假,讓他們去熱鬧一番。
昌都的天氣很獨特,幾乎每天都有雨落下來,多是在晚上或夜裏,白天的時候地麵已經幹了。有時候白天也下雨,但持續時間很短,雨後天晴時太陽依舊很刺眼、很熱。
他們搭車才出發不久,天忽然下起了大雨,不遠處的達瑪拉山頂和更遠處的山峰都已經籠罩在雨霧中了,那裏隱約可見白色的雪覆蓋了山峰。
但他們興致不減。那麼多虔誠的信徒冒雨匍匐在地上叩長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雙手合十,然後跪在地上,拜天、地、神共三次,向前匍匐,雙手向前,額頭觸地,然後起來站到手觸及的地方重複前麵的動作,直到圍繞寺廟叩一周。
小韓忽然來了興致,她丟下傘,冒雨沿著寺廟走了一圈。再次回到寺廟門前的時候衣服已經濕透了。她頑皮地告訴柳夢寒,藏族同胞說這種沿著寺廟順時針轉叫轉經,和用手轉動經筒的意義是一樣的,她已經許完了願。
“許了什麼願呢?”夢寒問她。
她卻搖搖頭,“暫時保密!”
“小心感冒了啊!”夢寒提醒道,同時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果然,晚上小韓有些頭痛,柳夢寒推斷不可能是高原反應。測了體溫,居然39攝氏度。
“你一定是感冒了!趕快用藥吧!”柳夢寒給她開了些藥,親自衝上開水,喂給她吃。
第一次,他們的身體離得這樣近,小韓閉上眼也聞得到柳夢寒身上男子漢的氣息,她不禁有些眩暈。服了藥之後,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大汗淋漓,睜開眼,看見柳夢寒趴在床邊睡著了。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摩挲這個頭發有些蓬亂的腦袋。
柳夢寒忽然被這溫熱的手掌喚醒了,他猛地抬起頭來,迎麵遇到了小韓熱辣辣的目光,他的目光猶疑了一下,但緊接著,他勇敢地接住了這道火焰!
他們在陌生的異地,在這神奇的雪域高原,久久地對視著,彼此的手緊緊地相握在一起!
“還發燒嗎?”他問。
“你試試。”她向前探了探額頭。
他的手掌才伸過去,她就立即投入了他的懷抱!
他仿佛被燙著了一般,但隨即,火焰被點燃了,他聽到自己體內烈火迸濺的聲音,劈裏啪啦燃燒的聲音!
他知道自己的情感在這一刻複活了。
再也不能辜負麵前這個可愛的女孩了!她為了他,不顧一切地遠奔天涯,陪伴自己這一路風塵苦旅!何況自己的內心也迫切地升騰起一股渴望——愛人與被愛的渴望!他已經孤獨了太久太久!
他站了起來,甚至聽到枷鎖落地的聲音,並聽見它們在他的腳下碎裂,然後消失。
他像一頭蘇醒的雄獅,用自己的眼睛試探著麵前不再滾燙的額頭,在確定她已經退燒了之後,他立即緊緊地環抱住她,同時,他的嘴唇開始火熱,滾燙,他毫不猶豫地吻住了這個可人的女孩!
“夢寒,你好了嗎?你可以愛了嗎?我等待你接納我,已經等了好久!”她咬著他的耳朵。
“因為你,我複活了!我要加倍愛你,用我的下輩子來嗬護你,給你幸福!”他輕輕地用自己的麵頰蹭著她燦若桃花的麵頰,隨即再一次狠狠攫住了她柔弱的雙唇!
他們彼此索取,也狠狠地彼此給予!
雨後天已放晴,雲霧繚繞在山頂,月光仿佛從山上射下來,射進他們的小屋,如紗如夢,恍若仙境。
蒹葭蒼蒼,月色如霜。所謂伊人,在心徜徉。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已在心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