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誌聽傑瑞這麼一說,感覺有些突兀,不知該如何接這話茬,而傑瑞卻並不在意有誌的反應,就像一個被觸動了摁鈕的播放機,在短暫的停息之後便進入了故事放送的模式。
“這要從我媽媽說起,生我養我愛我的媽咪。她的大半輩子,都在陪伴著我爹地創業,整整二十年,看著我爹地從一間房產中介的小鋪子做起,一直到資產數千億的房產大亨。可是,她無法從中分享到絲毫的榮光和福份,得了血癌,拋下我走了。”傑瑞說話的語氣平靜而淡然,故事的開頭竟然是這樣,既有些出乎有誌的意料,又似乎都在有誌的意料之中。
“美國、歐洲、香港,所有最好、最好的醫院都無法挽救我的媽咪,她就是在今年離開我的。為了照顧好媽咪,我扔下了深圳的事業,後來那邊的項目出了點亂子,我不想再回深圳繼續做了,後來找幹媽幫忙,一起把項目了結了。”
傑瑞暫停了片刻,輕輕的擤了擤鼻涕。有誌似有似無地聽著,好不容易燃完了一根煙,趁著傑瑞的暫停,他將還有火星的煙蒂用力地拋向前方,隻間那煙蒂在夜色中劃出一小段細微的紅色火線,很快便淹沒在一片黑冷之中,尋不著一丁點的蹤跡。
許是受了風寒的緣故,傑瑞紅著鼻子,朝有誌嗬嗬一笑,繼續說道:“在我媽咪彌留人世的最後的三個月,她說出了一個願望,要看到我成家。”
說到“成家”二字,有誌平靜的心湖像是落進了一粒小石塊,蕩起絲絲的微波。有誌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聆聽後麵的故事。
傑瑞一邊吸著煙,眼光茫然地望著遠方的黑色,一邊繼續講道:“我媽咪是希望我,能娶淩燕。”提到淩燕,有誌已經沒有了太大的驚訝。
“幹媽想了個辦法,讓淩燕來香港陪我媽咪。”
有誌終於弄明白了,淩燕曾去香港工作交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和淩燕雖然從小就認識,可是我們一個在香港長大,一個在內地長大,環境不同,認知不同,生活習慣也很不同,我對她,她對我,有的隻是像兄妹一樣的感情。突然,要我們兩個像情侶一樣地相處,很不適應的。”傑瑞說話的時候始終沒有看有誌一眼,二是自顧自地直視著陽台底下不遠處的停車場,昏暗燈光下的停車場既無車輛進出,也無人員走動。
“三個月之後,媽咪還是走了,我和淩燕仍然像兄妹,她無法接受作為男朋友的我。我知道,我這個小妹妹心裏一定已經有了中意的人了。不然,任何一個女人隻要聽到南天集團四個字,隻要能有機會跨進南家大大門,沒有誰會不心動。”
“你認為,她心中有了誰呢?”有誌話剛一出口,後悔不迭,覺得自己的問題不僅多餘,而且還十分愚蠢。
傑瑞歪嘴一笑,看了看有誌,冷不丁地朝有誌的胸前使出一記直拳,“嘭”地一聲不輕不重地正中了有誌的心胸。中拳後,有誌一手扶胸,身體假意微微後仰了一下,待有誌正定過來後,傑瑞十分認真嚴肅地對有誌說道:“兄弟,你要好好待她,她是真心真意喜歡你,愛上了你。”
“我會的。”有誌對傑瑞點點頭,十分肯定地答道。
“你今晚不會因為我訂婚而在獨自一人在這裏喝得爛醉吧?”有誌開玩笑地說道。
傑瑞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有誌自是明白,傑瑞醉酒肯定不是因他的訂婚,而是另有原因。見傑瑞不說,有誌不便繼續追問。
不一會兒,傑瑞抽完了第二支煙,他將煙頭朝半空中輕輕彈了出去。而後扭頭看著有誌問道:“白龍江邊的那塊地是不是就在前麵這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