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公園裏的路燈蔫蔫地亮著。

醉酒的女孩走得搖搖晃晃,平均四五步就要扶著路燈幹吐一次。

她在寒風中打了個哆嗦,瞥見前麵有張長長的座椅,一端似乎坐著個人,另一端空蕩蕩,於是,她顫抖著走過去坐下,揉著胃部緩解不適。

那人挺瘦,看不出男女,頭上扣著一頂漆黑的鴨舌帽,手抄在臂彎裏,微微垂著臉。

女孩把半罐啤酒放在一邊,嘻嘻笑了一下:“哎,你在睡覺嗎?”

那人不答,女孩覺得挺無聊,晃了晃腳,然後踢掉了自己的高跟鞋。

“今夜的我!不怕~~寒冷~~”酒勁上來了,她開始唱跑調的歌。

就在這時,有幾個男人哼著下三濫的調子路過,看見這一幕,不約而同放慢了腳步。

有一人驚呼:“哎喲,這不是嫂子嗎??”

幾個男人湊上前來,醉酒的女孩揮揮手,口中含糊說著“去去去”。

“嫂子今晚很放得開啊,都對我們投懷送抱的。”有個男的猥瑣笑著,順勢抓住了女孩的手,“我說我就奇怪了,你既然在這借酒消愁,幹嘛要踹了我們飆哥呢?你知道他有多不爽不?”

“不哭不哭啊,哥疼你。”

男人這樣說著,用眼色示意邊上的兄弟搭把手。幾人心神領會,架著那不斷掙紮的女孩就要走。

“哐當”,鐵質路燈杆發出一聲不滿的重響。

幾人回過頭,這才發現原來座椅上還有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暗色大衣,頭上扣一頂鴨舌帽,緩緩抬起了頭,眼神在夜色裏反著幽暗的光:“到我麵前了也不知道問個好,懂不懂禮貌?”

幾人麵麵相覷,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聽聲音,那不過是個女的,可看架勢,卻跟街頭一霸有得一拚。

還要他們問好。

幾人開始絞盡腦汁地思索,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琢磨了半天沒琢磨出個屁來,有人壯著膽子問:“你哪條道上的啊?”

“我,”那人頓了頓,像是在思考一個最合適的答案,末了道,“路邊攤賣甜品的。”

“你他媽逗老子好玩是不是!”

有個男的猛撲過來,揮拳就往那人臉上打去。誰知不見那人怎麼動作,下一秒男人的拳頭便落了空,重重砸在了鐵質靠椅上。

“嘶疼疼疼……”

那人終於站起來,微微抬了抬帽簷,很欠揍地做了個喝酒的手勢:“走一個?”

剩下的兩人哪還有不怒的道理,狗熊似的齊齊朝她撲過去,看架勢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了似的。

隻見那人單手猛地拽住左邊男人的手腕,而後邁開踩著高跟長靴的腳,身體一旋,便完成了一個漂亮的過肩摔,男人倒地的時候,整個夜空都回蕩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砰”。

然後她行雲流水般地拽過另一人的胳膊,一推一拉,便卸下了他的關節。

那男的吃不消這痛,張嘴就要喊出聲,被她一拳打在胃部,瞬間便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整個過程持續了不到十秒鍾。

醉酒女孩嚇得酒都醒了一半。

那人把鴨舌帽拿下來整理,漆黑而柔順的長發也隨之傾瀉而下,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下巴很尖,皮膚很白。

她隨手將長發撩到耳後,然後目光一轉,看向女孩。

女孩動了動嘴唇:“謝……”

那人在唇上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不必道謝,而後她遞過來一張便簽紙,聲音壓得低低的:“留著,以後會需要的。”

便簽紙上,隻有電話號附一個潦草的姓名。

女孩還沒回神,那人又朝她勾勾手指:“來幫個忙。”

五分鍾後,女孩看著被綁在柱子上,扒得隻剩一點布料的三個人,酒徹底醒了。

這是安城的十一月,氣溫雖然不算太低,但這樣扒光了凍上大半宿,難保不落下風濕病老寒腿一類的病根。

那人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嘴角勾了勾,然後背過身走了幾步,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