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城577年三月。
開春之季,往年的這時北玄山中已萬物複蘇綠意盎然,而此時則因幾日前的一場大雪導致整片山脈披著一層素白,幾條獸道因無人清理堆滿了厚厚的積雪,卻唯獨通往的小路幹淨異常。
山腰有一座看似陳舊的木屋,屋上掛著的牌匾龍飛鳳舞得寫著‘逍遙觀’三個大字。
門前掛滿白雪的果樹在午時陽光的照射下泛著銀光,樹下一方石桌兩個石凳被人打掃得幹幹淨淨,和白銀果樹放在一起盡顯突兀。
院中的積雪都被清掃在一旁,桌上備著兩杯熱水此時還飄著幾縷熱氣,說明此處的主人並未離開多久。
“讓你掃雪你就掃雪怎麼那麼多廢話。”
山下傳來一陣訓斥聲和腳步聲,在被清理幹淨的小路上,兩個年輕人正邁著大步往山腰走去。
“嘿嘿,我不是看見一隻兔子麼?今天我們就不用啃果子了,中午可以加餐。”穿著一身素衣略顯稚嫩的年輕人笑嘻嘻的回應,手裏還拎著一隻肥碩的兔子。
“你帶下山的掃把呢?”青衣男子看外表並沒比他大多少,背著手拿著柄折扇,說話走路間卻帶著一副沉穩之色。
“掃把?呃……”素衣青年眼睛滴溜溜直轉,他就忙著抓兔子了,哪裏還記得掃把扔在了哪裏。心中叫苦,準是又要挨罵了。
看著他的神色青衣男子便已經猜出了前因後果,還沒等他編出理由便已提前開口:“丟了是吧,下午你自己去找回來。”
“是……”素衣青年垂頭喪氣得回應。不過這瞬間的失落也無法衝淡抓到兔子的喜悅,這個時候能在北玄山中找到野味極為不易。
他很了解青衣男子,這並不是真的要自己去找回掃把,而是對他丟三落四的習慣有所不滿而已。
兩人順著清理好的小路一路走到樹下,青衣男子未進屋內,而是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把手中的折扇放往桌上一放,從懷中取出本古書翻讀。
素衣青年和他招呼了一聲,在屋內取出先前燒好的熱水,準備清理手中難得的野味,隨口向青衣男子問道:“木先生,你出過這片山林沒有?”
“我出去過。”被稱作木先生的青衣男子漫不經心回道。
“哦?外麵有意思麼?”素衣青年處理著手中的兔子再次發問。
“對我來說沒意思,外麵的爭鬥遠不如山中清淨,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沒什麼,我隻是好奇而已。木先生能說說外麵的事情麼?”
素衣青年從出生時記憶隻有這片山林,一直在被他稱作木先生的青年教導下讀書修煉,從未接觸過外界,對他來說,這一切都是新奇的。
木先生放下手中的書,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看著手上動作不停地素衣青年說到:“我當年出去的時候人族並沒有建立城池,還在艱難抵禦獸族入侵。”
素衣青年從門旁取了些幹柴生火,把兔子穿上鐵簽放在火中慢烤,聽完青衣男子的話非常好奇:“人族和獸族為什麼打架呢?”
木先生笑著反問他:“那你為什麼要吃兔子呢?”
吃東西哪有什麼理由,這個問題也把他給難住了,素衣青年猶豫了一會,不太確定得回答道:“嗯……因為我不想吃果子?”
“不完全是。”木先生搖頭否認了他的答案。
“不完全是?”素衣青年又想了一會說道:“那我就想不出了,先生你知道原因?”
木先生沒有回答他,反而繼續問道:“那你為什麼又要吃果子呢?”
“不吃會餓。”素衣青年不假思索地說道。
“是啊,不吃會餓,人又不能一直吃果子,所以他們要打獵,這就會和那些有靈智的妖獸產生衝突,這就是最初迸發矛盾的原因。”
木先生的解釋很簡單,這片大陸大部分生靈的成長他都看在眼裏,開始時他也有過疑惑,但隨著長時間的觀察,他也能明白其中許多緣由。
“原來是這樣。”素衣青年似懂非懂得點了點頭,用手按了幾下鐵簽上的兔肉,緊接著問道:“先生認為他們誰對誰錯?”
“世間爭鬥萬千,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尤其是涉及種族衝突的爭鬥,根本沒有是非對錯可言,我覺得這些還是等你下山後自己去看比較好。”
聽到木先生提到自己下山的事,青年心中一喜,然後又趕忙繃緊表情,佯裝感慨:“聽先生這麼一說感覺外麵好麻煩,我還是呆在這山中陪先生好了。”
這二十年木先生看著青年長大,怎麼會不了解他的性格,這點小心思哪能瞞得過他?
木先生對此也不點破,順著青年的話笑著說道:“既然你這麼有心,那我就勉為其難得讓你在這陪我個千百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