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江之水天上來,奔騰怒號不思歸。”這是對滾滾桑江最真實的寫照。
桑江源於桑禺山脈的宛禺山,初時隻是涓涓細流,於崎嶇山嶺之中如長蛇一般蜿蜒,一路之上又納真陵河等諸條支流後水勢大漲,由於地形原因,桑江於鐵鍬嶺以北形成了十九道連環的瀑布,顯奔騰怒號之勢,自下而上看去,仿佛桑江之水來自於天上。
而這一片水域也是桑江最為凶險之處,且不論十九道連環瀑布可頃刻吞沒一切,光是那奔騰怒號的氣勢便可令人心驚膽戰、望而卻步。
然而有人卻並不畏懼。
江水之畔的崖上,有一老者手持釣竿,長長的線垂至滔滔江水之中。
若有人看到定會感到好奇甚至覺得這老頭是不是傻——如此奔騰怒號的江水之中,哪來的魚?
然而老者卻靜坐於崖上,閉目養神,渾然不顧是否有人會罵他傻,也不顧是否有魚會上鉤。
剛剛走出了雁不歸山林的張亦天自然看到了這一幕。
他並沒有問這老頭是不是傻,也沒有問這樣釣魚能不能釣到魚。
“能走到這裏,看來趙啟明已經死在你手上了……你……很不錯。”
那老者一副老態龍鍾之相,瘦削的仿佛一根麻杆,仿佛被風一吹便會跌落崖下,而此刻的他卻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手中的釣竿也未曾抖動一下,十九道瀑布形成的風如江水滾滾吹來,也未曾令他那蒼老的身軀動彈分毫,而他仿佛根植於崖畔的一株蒼鬆。
老者平淡的又道:“隻可惜,不能為我所用,隻能是一顆棄子了。”
不用多想,張亦天便知曉眼前這位老態龍鍾的老者便是執掌著東野縣的蘇縣令。
隔著近百步張亦天便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威壓,令他不敢靠前,當即明白了什麼,道:“沒想到縣令大人竟是一名修行者。”
“能察覺到威壓,這說明你也踏入了修行之途,怪不得趙啟明會死在你手裏。”蘇縣令如同一塊頑石嵌在了崖上,依然未曾動彈分毫。
“看來今日我是難走出鐵鍬嶺了。”
“你很有自知之明。”
“不過我很想知道,縣令大人既然是一名修行者,為何不到桑州城甚至安邑城一搏聲名,卻要屈居於一個小小的東野縣呢?”
“東野不好嗎?有山有水,風光迤邐,而且民風淳樸,生活是多麼的愜意。我為何要去州城,去都城,沾染喧囂的雜塵呢?”
“說白了,你就是想體驗萬人之上,吊打一切的感覺吧。”
“話糙理不糙。我問你,若你是一隻鶴,你是願意在天上與群鷹為伍呢,還是願意在地上鶴立雞群呢?”
張亦天思慮了片刻,道:“我願成為大鵬鳥,翱翔於天際,令群鷹俯首,雞群仰視。”
“誌向很遠大,理想很美好,隻可惜現在的你不過是一隻剛剛想要跳脫出雞群的雞,卻倒黴的遇到了鶴。”
“確是比較倒黴,不過雞也是有翅膀的,也是可以飛的。”
“那你便試試能不能飛起來,能不能飛的過鶴。”
“飛自然是飛不過的,但可以啄瞎鶴的眼睛。”
“那你便試試。”
滾滾桑江之中濁浪滔天,轟鳴之聲不絕於耳,然而垂釣之人卻氣定神閑,就連猝然而至的數支羽箭來到跟前他都未曾挪動分毫。
然而羽箭卻在他跟前三寸之處停了下來,張亦天隻看著驟然發難射出的自趙啟明身上得到的羽箭仿佛釘在了牆上,頓時臉色一變:沒想到他的修行竟然如此之高。
“不過一介剛剛踏入修行之門的初修者,竟敢向一名元啟境高手動手,真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也未曾見他如何動作,那飛去的數支精鋼製的羽箭竟然漸漸熔為了一團,最終熔為了一個兀自冒著火星的鐵球被擲入了滾滾桑江之中。
“看在你也是一名修行者且出身於我東野縣的份上,我便讓你三招,若三招之內你能傷我或者逃走,我便放你離開,不再追究,如若不能,那便永遠的留在這裏吧……剛才那是一招,倘若不想死,那便拿出你擊殺趙啟明的招數來吧。”
雖然不知元啟境在修行者中究竟是何種境界,但僅憑蘇縣令輕描淡寫便接下了數支精鋼羽箭並將它們盡數熔為鐵球,張亦天便知曉這老家夥的修行絕對不低,至少殺死自己簡直就像捏死一隻臭蟲那麼簡單。
猝然發難也無法傷他分毫,看來任何的攻擊都對其無效,或許唯有倚仗體內修行的氣息操控“龍鱗劍”方可與之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