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又是何苦,天下太平,都是你的功勞,神荼鬱壘宿命難逃,況且神荼已是無心之人,所有的情感都是記憶殘留,她今後回贈你的愛,那也隻是你的心而已,你愛的還是你自己。”
“這些弟子知道,神荼死去,就算是再位高權重,生命再長,對我來說已經毫無意義,隻是為了天下安危,我從未敢真心對待過她,如今天下太平,所有人都得到了補償,神荼也是天下一部分,從沒有人補償他,所以我想把所欠她的,一分不漏的還給她,哪怕是百年後與神荼魂飛魄散,化為灰燼,弟子也心甘情願。”
當白錦繡說完這些之後,那些從天上照射下來的光芒消失了,女媧神像逐漸在天空隱退,黑壓壓的烏雲逐漸散開,露出了一片似火的驕陽。
——人間五年後,春。
五年前白錦繡用一番犧牲他自己為了補償我的壯言,打動了女媧,把他的永生的壽命與神位,換來我和他在凡間的百年夫妻,現在五年過去,他從未把他的心髒從我身體裏取出來過一秒,我和他生活倒是也很融洽幸福,畢竟他那顆愛我的心還在我的身體裏,隻要他還愛著我,我也如他愛我一般愛他,隻是我的腿廢了再也好不起來,白錦繡也從未想要要給我尋求醫生或者是帶我去醫院治腿。
“瑤瑤,今天外麵天氣不錯,我們一起出去外麵走走吧。”白錦繡從廚房洗完碗出來,用毛巾擦了手,走到我輪椅麵前來祥視了我一會,笑了下,捧著我的臉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起身推著我的輪椅,向著門外走出去。
外麵的春光一片明媚,小區樓下的那些花兒都開了,白錦繡采了一朵帶著點陽光的黃燦燦的迎春花放我手心裏,推著我去公園裏散步。
我們在這裏住了五年,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我從未回去見過我爸媽,唯一記得的就是從前最後一次見他們的時候,他們領養了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白錦繡倒是也和我提起過一兩次,說當初我爸媽去孤兒院領養的時候,一時愁不知道取什麼名字,他想起我們之前有個女兒,就把女兒的名字給那個孩子用了,希望她能健康長大,陪伴我的爸媽。而鬱壘死後世間一切都恢複原貌,時間順序也和災難發生的從前接了軌,仿佛一切都像是我做了一場夢一般。
公園裏柳絮迎著陽光飄飛,百花爭妍,這麼好的天氣,周圍都是些出來散步的孕婦和一些小孩老人,或許是受到了春光的感染,他們都十分的開心和悅,因為白錦繡經常推我出來走動,加上他顏值又很搶眼,所以這一帶人幾乎都認識他,並且還獲得各模範好丈夫的稱號,在路上見到我們,都和我們打招呼,小孩子管他叫叔叔,女人管他叫白先生。
“瑤瑤,那邊海棠都開了,我推你過去看看,今年開的可比去年開的漂亮多了。”
那海棠花確實開的一年比一年芬芳絢爛,不過去看海棠花,要上四十多個階梯,我與白錦繡都成了普通人,隻能連帶著輪椅,將我一起抱上去。
我看著白錦繡這麼費力,於是我忍不住對他說:“既然這麼費力,為什麼不把我的腿治好?你雖然沒了職位,但是從前的威信還是有的,隻要你一說話,能治我腿的神仙有千千萬萬,到時候你也不用這麼辛苦了。”
白錦繡把我的手拉到他的脖子裏讓我好好抱著他,他一級級的上著樓梯,微微的喘著些氣,也不知道是白錦繡是開玩笑的還是認真的,回答我說:“要是你腿好了,萬一跑了我去哪裏找你?”
當白錦繡說出這話的時候,我還是微微有些震驚的,不過也沒多大的情緒,沉默了一會,抬眼看著白錦繡,對他說:“白錦繡,其實你也和他們一樣。”
白錦繡並未躲開我的眼神,他也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並未急著回答我,而是把我抱到了一樹海棠花樹下,蹲在我身前,對我笑了下:“愛都是一樣的。——起碼現在,他們都死了,你還在我的身邊。”
幾片粉色的花瓣隨著明媚的陽光落在白錦繡的頭發上,顏色極致鮮豔。
——豔到已經發黑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