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耳機,我走出房間。
沿著街道,我很快就彙入人群。
沿途是車流和大幅的廣告畫,還有來去匆匆的行人。反正是戴著耳機,喧囂也好、吵鬧也好,我自有我的世界。
一直走到一處古木蒼鬱的處所。綠蔭遍地,有三條蛇形小路,我單單選擇了一條鋪滿鵝卵石的靠右邊的的小路前行。耳機裏傳來《秋水如夢》的音樂。憂傷的旋律幾欲令我落淚。
我取下耳機,踏著靜靜地小路,孑孑獨行。前方不到五米處有一個十幾米高的山丘,山丘旁有不足一米寬的溪流。溪流發出不急不緩的流水聲。已過了驚蟄,小蟲漸漸陸續出洞,發出“唧唧——吱吱——”的長鳴。
我走過去,尋一個石塊坐下,麵對著溪流,淚水“簌簌”而下。
或許我真的該走入大自然,去傾聽這樣豐富而神秘的世界?或許我真該忘卻一切,忘了自己是誰,在大自然中,再次忘情地歌唱一回?或許我更應該撲入大地,與大地深深地擁抱下去,融為一體,從此隻做笨拙的思考?從此永遠禁語?
然而有一個念頭突然驚醒了我:如果我用鏟子、用鐵鍬,或者無論什麼,哪怕是用雙手刨,想在地麵上挖出一個坑,那麼我得把同等質量的泥土等物堆積到地麵上形成與坑大小相同的山丘,難道不是嗎?
也就是說,往下的挖掘必然會導致外在向上的堆積……
然而,這一念頭對於此刻的我又意味著什麼呢?往下挖,無論碰到什麼,是柔軟的泥土也好,是堅硬的石塊也好……五味雜陳的挖掘必然會導致自我的發展和延伸?
我趴到地麵上,停頓半晌,春草清新的氣息悄悄將我環抱。淚水暗自流淌,打在地麵上,形成一片片小梅花。
耳邊響起腳步聲,似有人站在我的身邊。
“這人怎麼了?為什麼趴在這裏?”一個年輕的女聲。
“鬼知道!發瘋了不是!”另一個刻薄的女聲響起。
“藍月,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年輕的女聲又說。
我抬起了頭,看到兩張年輕的臉。
一張是圓形的,白淨皮膚,五官小而平淡。
另一張臉可謂是美人兒的臉,大大的眼睛、修長的眉毛、薄薄的嘴唇,輪廓分明的臉蛋。憑直覺,這張麵孔應該是“藍月”的。
我下意識地站立起來。
“你怎麼了?”圓臉女子關心地問。
“沒怎麼,就是想趴一下!”我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說。
“走,走,走吧,這人發神經病了!大白天遇到個神經病,晦氣!”那個叫藍月的皺起眉頭,看了我一眼,是用那種可以稱之為“厭惡”的眼神,她打算拉起同伴就走。
“哎,你這人不要這樣對人家嘛!”圓臉女孩兒不滿地說。
一股怒氣直衝腦門,我吼道:“你覺得晦氣就跟我滾開!沒有人請你來!”
“嗬,嗬——倒是蠻凶哩!怎麼了,臉上還掛淚水?哭了?被男人甩了不是?活該!看你這個樣子就是個神經病,不甩你甩誰!”
藍月不僅不收斂,反而裂開她那薄薄的嘴唇,露出一排白生生的牙齒,對著我冷嘲熱諷。
她的同伴急忙將她攔住,然而她揮舞著手,仗著她比我高半個頭的優勢,將手指差點點到我的鼻尖上。
我向她揮舞去一記重拳,直達她的左臉頰,“哐當”,手腕上戴的銀手鐲發出一聲悶響,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另一記拳頭直擊她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