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賊窩紀事02(1 / 3)

���~=“得了唄,你離遠點……還嫌我不淑女?我還嫌你不像爺們呢?去去……”

桑雅擺著手,打發著帥朗,帥朗笑著走開了幾步,倆人眉來眼去,守株待兔正式開始了。

帥朗整整剛換的衣服,還是那件亞麻襯衫,被桑雅還回來了,再看桑

雅,倚著電話亭宛如清水芙蓉,當然是拜那幾個硬盤所賜,去了趟女裝商店,桑雅挑了件白底黑花的連衣裙,換了雙透明的高跟涼拖,不貴,隻花了一百多。不過也正像她所說,因為年輕,所以衣服因人而美,這身廉價的衣服穿在桑雅身上顯得檔次提高了不少。

看著養眼的美女,悠然地點了一支煙,靠著街邊的花柵矮牆,帥朗深吸了一口,此時已到正午,陽光的光線有點刺眼,每每目光看到桑姐的裸臂和長腿,總覺得白花花的會給眼神來一個瞬間的衝擊,而且衝擊產生的電流會直達心裏某個敏感部位,最直觀的感覺就是在腦海裏形成某部藝術片裏兩個人纏綿的鏡頭,鏡頭花樣很多,不過拍攝的地點應該在床上……

對了,這叫精蟲上腦。

不是非要上腦,而是主觀意念無法克製客觀誘惑的強大力量。帥朗目測著桑雅個子,有一米七以上,穿上高跟鞋要比自己明顯高一截,高挑的個子不管站在哪兒都有鶴立雞群的感覺。偏偏這鶴立雞群又是如此出眾,估計是在長曷沒有案底心情放鬆的緣故,此時桑雅身著白底黑花的連衣裙如此清涼一身,微風掠過,隱隱約約露著身材的凸翹,不經意地稍稍身動,精巧狀似雕就的踝、染著甲的美足,恰如佇立在路邊的藝術極品忍不住讓人回眸多看幾眼……

籲噓噓……幾聲輕聲口哨打斷了帥朗的癔想,眼神一動,正瞧到桑雅用眼睛在指示著方向,前方、右前方,路對麵,從商廈邊的胡同裏拐出來輛電動車,停了不知道多久,隔著幾十米的距離,應該是朝這個方向看,也應該是看到了電話亭旁邊的桑雅。

來了,帥朗沒動,抬著手準備抽口煙,不料不知道何時煙已經燃盡隻剩下了煙屁股在手指間夾著,他隨手朝垃圾桶裏一扔,正好看到了那輛電動車男把車鎖在商廈門口,橫穿著馬路,步行朝這兒來了。

好眼光,商廈進進出出人不少,左近還有冷飲攤、小吃攤、修車攤,粗粗一看應該有上百人了,能在這眾多人群中發現目標,看來桑姐的專業素質還是不低的,人又近了近,正是朝桑雅的方向,帥朗暗笑著,證件來了……

是位留小胡子的年輕人,三十郎當的光景,手插在口袋裏走到了路

邊,隔著幾米沒有搭話,打量著桑雅,桑雅隻是瞥了一眼,故作不知地把眼光投向別處,左右一瞧感覺到沒什麼危險,小胡子往前湊了湊兩三步調侃道:“哎美女,你要身份證呀?”

“那你是?”桑雅問,像證件丟了那份急切。

“一看你就是身份證丟了吧?我是辦證的……錢呢?”小胡子開門見

山,站到了桑雅麵前。

“證呢?不就二百塊錢麼……你看我像賴賬的。”桑雅提著包,生怕被搶似的。

“是一張二百,兩張四百啊……”小胡子提醒著。

“我知道……哎大哥,人都沒見麵你就能辦出證來呀?你那證能用麼?”桑雅拉著拉鏈,貌似要掏錢,很慢。

“嗬嗬,差不多有個樣子就成了……誰看你那麼清呀。我給你挑一張……”小胡子掏著皮夾,看了桑雅幾眼,皮夾裏蹭蹭蹭抽了若幹張二代防偽身份證,挑了一下就遞給桑雅說:“這兩張,臉型差不多,就上飛機也能蒙過去……證可都是真的啊,我們收都得花不少錢呢……”

“嗯,不錯……”桑雅看著,眼瞟了瞟帥朗的方向,身份證一看放在包裏,那辦證男突來一問:“姐們,你不是長曷人吧?”

“不是啊……”桑雅道。

“來長曷找錢來的……不會是幹那個的吧?”辦證男眼光賊忒忒打量著桑雅,眼光聚焦的中心從脖子往下盯到胸、腹,又回到了臉蛋上,眼珠骨碌碌轉著。得,桑雅鼻子一哼哼,心裏暗罵著,把老娘當小姐了,一思忖嫣然一笑反問著:“那大哥你說我幹什麼的?”

“嗬嗬,那個唄,你懂的要不跟哥們兒玩玩,證白送你給你

介紹個找錢的地方也成呀?”小胡子男笑了笑,試探著。

“我倒是沒問題,不過……有人恐怕不願意……”桑雅笑著,終於完全地拉上拉鏈,根本不準備付款,手指點點小胡子男的身後。那人驚聲回頭,一下子愣在當地。

背後,突兀地站著一位男子,正是帥朗,筆直站著帶著幾分蔑視,手裏把玩著一個貌似警徽的小本,那人眼睛一凸未等分辨真假,又見突兀出現的男人另一隻手從褲兜裏伸出來了,手指上套著裎亮的手銬,驀地眉宇裏掠過一絲得意的笑容。

“兄弟,身上揣的假證不少啊,都拿出來瞧瞧……”帥朗手裏摔著銬

子,不鹹不淡睥睨地來了句。

警察!?

辦證男來不及細想,尖叫了一聲,掉頭就跑,帥朗裝腔作勢喊了句站

住,桑雅也幫腔作勢喊抓住他,這假證佬嚇壞了,慌不擇路越過欄杆,飛也似的穿過街道,直往胡同裏躥,眨眼不見人影了。

當啷一聲,是帥朗把掏出來的手銬和證件本直扔進了垃圾桶,笑了笑看著桑雅,一抬頭示意:“走吧,身份證送來了,人家不要錢就走了,你還等什麼?”

“這王八蛋……居然把我當小姐。”桑雅罵罵咧咧,上前挽著帥朗,倆人不緊不慢轉過八七路口,桑雅摸著到手的身份證,笑著問帥朗:“哎,你怎麼把吃飯家夥扔了?”

當然是不解帥朗為什麼扔手銬了,帥朗笑了笑說:“壞事不能常幹,差不多就行了啊……怎麼樣?這手不錯吧?”

“切,差遠了,等了這麼長時候才弄倆身份證你看,這是什麼?”

桑雅又從包裏掏出來個黑乎乎、鼓囊囊的錢包,一看這東西帥朗嚇了一跳,一把奪到手裏,一看錢包裏一摞身份證,這才想起來了,剛剛桑雅為什麼和那辦假證的站那麼近、為什麼把包放在胸前位置,敢情是擋著那貨視線方便下手呢,再一想桑姐在中州調包的手法,沒啥說的了,悻然道:“你厲害……手真快啊,我都沒注意到。”

“這小子隻顧看我,我摸了他錢包他都不知道……哈哈……怎麼樣?我看有多少?”桑雅又奪將過來,一看裏麵除了一摞身份證尚有幾百塊,哈哈樂了,帥朗卻稍有擔心,拉著桑雅:“走走,趕緊,我說姐呀,你幹個事嚇死個人了,弄人家倆證就行了,怎麼還把人家錢包偷了?”

“這王八蛋沒安好心,偷他的活該……”

“得了吧,好像咱們安好心了……快走,別等人家反應過來,回頭找麻煩……”

“哪有那麼快,早嚇跑了……”

“萬一,不怕一萬怕萬一,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來戶呀,這些人多數都是地頭蛇……”

帥朗拉著桑雅,攔了輛出租車,上了車,一溜煙走了……

一個小時後,益民路羊蠍子火鍋店,帥朗和桑雅挑了二層的一個雅

座,人兜裏一充實,心裏就踏實了,桑雅連點了幾個葷菜,帥朗要了幾瓶啤酒,一上來看是當地產的東嶽啤酒,桑雅又揮手讓服務員換換換……換什麼來著,換藍帶唄,總不能虧待小兄弟不是。

帥朗嘿嘿傻笑了一番,既是桑姐做東,那隻得客隨主便了,不一會兒火鍋湯滾,濃白漂著的滾油的火鍋藥味和著肉香味都出來了,桑雅挾著菜殷勤地勸帥朗吃著,至此時,從驚懼和茫然中蹚出來的倆人已是心中大定,大快朵頤地吃得滋滋有聲,不多會兒麵前都堆著羊脊骨,這東西說起來是最適合冬天的吃食,先啃肉再吸髓,肉是既不塞牙,又無膩味,那吃相雖然不太雅觀,可多了幾分豪爽。虧得出租車司機介紹,邊吃著的工夫,邊挹口羊龍骨湯,微麻含辣的味道帥朗嚐得滋滋有聲,桑雅卻比帥朗還豪爽,吧唧著嘴呼了口熱氣,然後很享受地對帥朗說:“過癮!”一句說得帥朗趕緊側頭四下看看,生怕有人注意似的,這桑雅不知道以前什麼樣子,不過自打認識就沒見她雅過,別再說一句更過癮的話,那臉上可掛不住了。桑雅卻不樂意了,筷子直戳著帥朗很不高興地問:“喂,怎麼了,怎麼了?又嫌你姐不淑女了?”

“你什麼都不在乎,還在乎我的看法……”帥朗啜著湯,莫名地來了

句,笑了笑轉著話題道:“我是看看,別失主打上門來,好有個防備。”

“切……”桑雅給了個鄙視眼神,明顯言不由衷。不過桑雅對於對麵這位現在已經是芥蒂盡去,引為知己了,真要是身無分文把倆人任何一個扔在陌生的城市估計都有辦法,隻不過聯袂來了這麼一上午,又是扮警察叔叔、又是釣假證佬,心跳刺激可全乎了,桑雅很享受這麼個玩的方式,邀帥朗道:“帥朗,我有個想法,你想不想聽?”

“什麼想法?”帥朗愣了一下。

“沒聽剛才出租車司機說嗎,長曷這片有幾家星級酒店……”桑雅壓低了聲音。

帥朗嚇了一跳,瞪著眼問:“你……你又想幹什麼?”

“弄倆錢去呀!?咱們開個房住進去,找倆金龜,我負責敲開門,你拎包怎麼樣?”桑雅笑意盈然地說,就自己的模樣氣質再加上帥朗的手腳利索,那肯定是天作之合。

看來她想玩加強版仙人跳了,帥朗聽得直皺眉頭,有點哭笑不得了,難受樣子一出來,桑雅吧吧嘴小聲訓著:“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不是為你著想嗎?多整倆錢不好呀,你不正失業嗎?”

“別別,差不多就行了,哎我說桑姐,你到底什麼專業出身,又騙又

偷,這轉眼又要改搶啦?”帥朗小聲問。

“現在不都複合型人才吃香嘛,光會一樣哪成?我都幹過。”桑雅很不以為然地說,附帶剜了帥朗一眼,似乎嫌帥朗見識淺薄了。

籲……帥朗輕噓了一聲,有點感覺不到自己心裏泛起的滋味了,如果在中州是一時衝動、如果在鄉下的關押地是情非得已、如果剛到長曷是迫於無奈,那麼此時就有點心虛了,身邊雖然陪著這麼一位美女,可同樣是一顆大雷,要落魄了吧你看著可憐,可要翻過身來,連騙帶偷加上搶,還沒準兒要捅出多大的婁子來。

沒錯,人是吃一塹長一智,帥朗在這上頭吃虧可不算少,虧吃多了人就學乖了,知道有些事的輕重。

“嗨、嗨……發什麼呆?”桑雅敲敲桌子,像在追問帥朗,帥朗笑了笑婉拒著:“先歇歇吧,忙了一夜,你坐車不累我騎車累呀,這都幾個小時我還沒休息過呢……找個地方睡覺。”

“嗯!?沒出息……”桑雅不屑了句,嘴裏嚼著東西說著,看帥朗又躲著自己的目光,放下羊脊骨,直接用油膩膩的小手伸著直端帥朗下巴,端著了,很嚴肅地說:“喂,我問你句話,別撒謊。”

“撒謊不你的專業麼?問什麼?想查我戶口?”帥朗把桑雅的手打過一

邊,找著紙擦著油,桑雅這才笑著抽了張餐巾擦拭著手問帥朗:“我問你

啊,你到底什麼人?”

“都說一百遍了,真是失業青年。”

“不相信。”

“不相信我也是。”

“那我就看不明白了,失業青年都像你這樣,會開手銬?”“哦,那是家傳手藝。”

“嗬嗬……那扮警察呢?也是家傳?”

“那跟電視上學的。”

“少來了,你肯定來路有問題。”

“我說桑姐,你渾身問題,怎麼現在懷疑我有問題啦?什麼問題?”

倆人臉對臉湊一塊兒,小聲嘀咕著,似乎都比較喜歡這種捉迷藏的談話方式,帥朗此時有點懷疑,麵前不拘小節的桑雅沒準兒才是這位女騙的本色。而桑雅就有點迷懵了,忽靈靈閃著一雙美目,打量了帥朗很長時間,這才狐疑地說:“說你是好人吧,你又會打又會騙還會假扮警察;說你是壞人吧,你還挺身出來救別人;說你膽子小吧,憨強幾個人都唬不住你;說你膽子大吧,姐不就順手摸走個錢包麼?把你嚇成這樣……你到底是什麼人?”

“嗬嗬,不好不壞嘍,有賊心當不了好人,可賊膽也不大,更當不了壞人,隻好不好不壞啦。”帥朗笑道,看著桑雅,給了她個無辜的眼神,勸道:“現在吃住錢都有了,該適可而止了啊,我說桑姐,你不是真準備還幹幾票大的吧?路上不說都金盆洗手啦?”

“沒有……我就試試你,看你到底什麼人……嗬嗬……小樣。我要洗手不幹了,你養活我呀?”桑雅食指輕佻地撥了把帥朗直視的臉,撥拉過一邊,消除了對視的尷尬,又埋頭消滅上菜肴了,邊吃邊擎著啤酒和帥朗喝一大杯。

患難消失之後那份顯而易見的間隙在倆人之間慢慢出現了,因為立場差異,還是因為話難投機?更或是因為倆人根本不同路,隻是偶遇,反正帥朗覺得瞬間之後桑雅變得不那麼開朗,不那麼豪爽,輕啜慢咽著湯,優雅而輕柔地勸著菜……得,淑女味道上來了,反而讓帥朗覺得更不適應了。

吃完飯,付了賬,那假證佬錢包裏有七八百塊,全部便宜桑雅了,出了飯店攔了輛出租車,問著司機,到了一家像樣的酒店,大搖大擺地開了房間,累極了的帥朗呼咚聲把自己扔到床上,抱著枕頭,心裏就想美美睡上一覺,不料桑雅抬腿踢著半躺床上的帥朗催促著:“去洗個澡再睡……”

“哦,還真是……”帥朗又一骨碌爬起來,一看桑雅怔了怔,開門進房間卻是包不離身、人不沾床,像馬上要走似的,他問桑雅:“你不準備一起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