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請說。”左陽朔回道。
目光視線掠過左陽朔,注視著負手而立的夏雲溪,溫載德鄭重道:“可否捎帶老夫一程。”
左陽朔神情微有錯愕。
夏雲溪噙著淡笑,平靜詢問:
“為什麼?”
哪怕他心中已有答案。
“為什麼?”溫載德先是反問,隨後瞥了眼倚著牆麵的白發老嫗,麵上難掩悲愴:“老夫縱然是死,也得死個明明白白。”
“絕不能以這副鬼樣渾渾噩噩不明不白地死去!”
沉默幾息,夏雲溪噙著淡笑頷首。
“溫老便是不說,我也會請溫老幫忙。”
溫載德露出幾分如釋負重神情,才想開口,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沉悶厚重的鑼鼓聲。
聲音分明來自極遠處,卻像似在耳畔響起。
餘光掃過那位李先生與監察司巡捕,也流露凝重神態。
顯然絕非自己出現幻聽,而是的的確確有鑼鼓聲傳來。
停頓須臾,第二道鑼鼓聲再度響起,溫載德神智微有片刻模糊,竟有種想要循著鑼鼓聲而去的衝動。
“子不語怪力亂神。”
溫載德朗聲高誦,腰間玉牌亮起和煦暖光,遏製住內心躁動,驅散了鑼鼓聲的蠱惑影響。
鑼鼓第三聲傳來,倚著牆麵的白發老嫗驟地彈跳起來,佝僂著腰背,灰白眼珠竟流露出迷茫之色。
片刻後,老嫗拖拽著身子,步履蹣跚著往鑼鼓聲傳來位置趕去。
溫載德伸手阻攔,白發老嫗卻根本不為所動,神情木訥地往外行去。
相較方才襲擊左陽朔時的嗜血模樣,現下老嫗分明又走了另外一個極端。
溫載德忙追了上去,未經思索,夏某人便與左陽朔跟上前。
推開院門,便像似觸動了某個信號,接連不斷的推門聲隨後響起。
左陽朔站在門外,看到這幕,身子一僵。
周邊附近的院落民宅,無數道身影推開門從自家走出,被那鑼鼓聲吸引著,整齊有序地朝前推行。
這些人男女老少,衣著相貌各異,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臉色煞白,麵上無丁點生氣,被那月光映照下,更顯陰森毛骨悚然。
看上去這些人都已死去。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左陽朔按刀而立,麵無表情。
縱然聽溫載德說,可當左陽朔親眼見到,還是覺怒火難以遏製。
三千人!這可是足足三千多條性命!
“左巡捕,收攝周身氣血。”
夏雲溪驀地出言提醒。
深吸口氣,複又重重吐出,他那近乎實質般的盛烈氣血慢慢收斂。
以他的血氣旺盛,若不加收斂,就如狼入羊群,極為醒目。
手掌緩緩摩挲著刀柄,左陽朔背對著夏雲溪,注視著這些烏泱泱的溪口縣百姓,嗓音略顯低沉:“李先生,我想出刀斬下罪魁禍首的首級。”
周身氣血呼吸吐納盡數收斂,比起死人更像死人的夏雲溪,聽得此言,未發表任何意見。
隻是運轉大羅觀氣術,眺望著極遠處。
在鑼鼓聲傳來位置,他能夠看見一抹濃鬱妖氣。
“有誰不想呢。”夏雲溪心中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