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夏然掏出帕子來一邊給雲錦擦拭臉上的汗水一邊道,“隻是濺到了雨水,倒也無礙,煩勞趕車穩當一些。”
夏然的話客氣又周到,倒也挑不出錯來,車夫恭敬的應了一聲,那管家倒是沒有在說話了,但是雲錦的心裏卻好像是被人投入一顆石子一般,難以平靜。
這聲音,這身形分明就是季昭,他不是應該在十幾天後才入京,又為何此刻在這裏?
雨越下越大,太陽被烏雲遮住,四周漆黑如夜,雲錦透過晃動的布簾,隱約看到季昭起著馬跟在馬車側邊。
雨下的這麼大,他卻無所知一般,身姿挺拔如鬆,目視前方,策馬中隱隱約約露出佩戴在腰間的佩刀來。
偶有光線,映出上麵龍騰躍虎的紋路來。
和溫文儒雅的皇帝不同,季昭冷冽,鋒刃,像是一把利刃,難掩鋒芒。
雲錦想起季昭誅殺皇帝時候說的話來……一時心裏越發不平靜了起來。
那之後車夫趕的用心,倒也無事,一路順暢,但是雲錦卻總覺得季昭在看著自己。
夏然顯然也感覺到管家的不同尋常來,對著雲錦耳語道,“娘娘,奴婢怎麼覺得這個人不像是一個管家。”
雲錦正要說話,結果這會兒馬車到了路口,剛要拐彎,對麵突然也冒出一輛馬車來,一時措手不及就要撞上了。
那車夫也是也是經驗老道,硬是拉著馬車往右邊避行,結果馬車是避開了,但是右邊有個沒來得及修補的坑洞來,馬車又陷入洞裏,發出巨大的聲響來。
這下那馬終究是被驚到了,嘶鳴了一聲,就瘋了一樣往前奔,任是那車夫如何甩鞭也停不下來。
夏然嚇得臉色慘白,拽著雲錦的臂彎,似是想要穩住她,帶著哭腔說道,“娘娘,現在可是要怎麼辦?”
雲錦手心裏也都是汗,卻力持冷靜的道,“等馬跑累了,又或者我們跳車……”
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馬車被驚擾的事情,也就是這兩種方式,當然還有一種是有那輕功高強的人士來,砍斷馬腿。
先不說殘忍至極,但也因為馬瘋跑的時候速度太快,鮮少有人能做到。
雲錦雖然也恐慌,但是心裏卻有種莫名的底氣,季昭那可是一個人深入西涼國腹地,殺了仇人,奪了父親屍骨回來的人,他不僅武藝出眾,更是有謀有略。
她下意識的覺得,季昭不會坐以待斃。
正在這時候,季昭騎馬追了上來,湊在車廂旁喊道,聲音,“姑娘,你穩住,待我去製服那馬兒。”
夏然驚到了,道,“你可辦得到?”
雲錦看到季昭繞過夏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深邃,似乎藏了千言萬語,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一般。
雲錦啞聲說道,“小心些。”
雲錦看到季昭的目光頓時就亮了,他壓了壓鬥笠,輕輕頷首,再一使力夾住馬腹就朝著前麵衝了過去。
馬車前麵的青布簾子被掀了起來,足以看到前麵的情況,雲錦見季昭和馬並肩騎行,試圖要安撫住馬兒,但是試了幾次卻不見效,眼看馬上就要衝出路邊駛入旁邊的河道中,季昭拔出佩刀來。
雲錦屏住呼吸,空中閃過一道閃電,轟隆隆的,照出四周的景物來,雲錦看到那刀在暗色中劃出一道光來,那上麵雕刻龍似乎活力一般,如同削鐵如泥,刀刃一過馬腿砍斷,馬痛苦的嘶鳴一聲就無力的趴在了地上。
一眾人這才舒了一口氣。
雲錦被夏然扶下馬車,因為太急,鬥笠早就滑落,露出她原貌來。
雨恰好停住,遮住太陽的雲層散去,一縷陽光灑在雲錦身上,顯出她絕色的容貌來,那車夫瞧了一眼,倒吸了一口氣,暗道,這裏哪裏來的仙女?
季昭目光深沉,直勾勾的看著雲錦。
夏然心急,趕忙去找鬥笠,給雲錦帶上,這才擋住了旁人的視線。
“多謝相救。”夏然雖然說著客氣話,但是因為季昭的目光,心裏很是不高興,覺得這人怎麼跟登徒子一般的,下意識的就擋在了兩個人中間。
季昭這才收回目光來,道,“小事一樁,不必客氣。”
“好身法!”就在這時候,有個爽朗的男聲插話進來,是個穿著團花長袍的年輕男子,五官硬朗,舉止灑脫,樣貌居然和雲錦有幾分的神似。
季昭把鬥笠往下壓了壓,顯然不願意在惹人注目了,道,“隻是運氣好而已,讓兄台見笑了。”
“兄台何必謙虛?在下梁國公府的雲程。”
原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雲錦的二哥雲程,至於為什麼會這麼湊巧……雲錦環顧了下四周,發現這馬兒瘋跑,居然碰到了梁國公府的西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