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古鵬心心念念的小啞巴一天月子都沒坐, 不顧產後虛弱,她晝夜趕路到平州彙合了弟弟, 一鼓作氣攻陷了昔日平王府邸。
當今天子登基前被遠遠放在平州封了個郡王, 借著太子大婚才有機會進京。
他的老窩雖然銅牆鐵壁, 可扛不住蠻兵凶悍。
有熙光寺給提供的準確情報, 她們已經攻陷了平郡王的舊府。
踩在斷壁殘垣上的隆昌公主, 比起往昔虛弱了許多。
臉色慘白,指尖不住地顫抖。
身邊的小男孩幫著她把披風裹緊小聲問:“姐,要不要進屋休息下。”
她把手搭在弟弟肩膀上,掙紮著往前邁了幾步, 在剛剛熄滅的灰燼堆前暖和一會兒, 盡量壓住顫音吩咐:“重點搜密室和牢房,活捉的挨個拷打。”
穆爾柏雖然憂心父王,可眼下更心疼姐姐, 命人燒了兩個火盆找個相對暖和的賬房屋子,先打發姐姐休息吃藥。
隨著一組組兵士進來稟報:地牢沒有!
水牢沒有!
書房的暗室沒有!
姐弟倆的臉色越來越白, 這一擊若是找不到父皇,那狗皇帝一定會殺了父皇滅口。
賬房翻找一番除了賬目就是些金銀銅錢。
好不容易翻出一張平王府布局圖,啞奴反複比對。
小柏急得催促:“姐, 耽擱久了他們援兵就到了,咱們而今可是以一隅而扛全身。”
啞奴翻出把尺子不斷丈量這圖,又問衛士:“王府東南角是什麼?”
衛士回道:“回殿下,是厖山。”
啞奴呼一下站起,領著弟弟和眾侍衛到了王府的東南方向。
院牆裏是一座涼亭, 上麵題著:報春亭。
穆爾柏和眾侍衛大眼瞪小眼,亭子周圍橫七豎八的屍體層層疊疊,啞奴挨個翻動著問道:“可有活口?”
侍衛如實稟報:“回殿下,後院的侍衛都戰死了,無一被俘和逃亡。”
啞奴想想吩咐:“挖,把這裏統統挖開。”
表麵的浮土挖開,露出石板的頂麵,連個縫隙都尋不見,鍬鎬也就失了作用。
這回不用啞奴說,連小孩子穆而柏都知道這裏麵有蹊蹺。
穆爾卉連亭子上的對聯都一個字一個字的摸了試過手感,沒有找出機關又踹亭子裏的石頭桌子和石頭墩子。
她仔細想想古少爺院外荷塘上也有這麼一個亭子,亭子裏也是方磚鋪地。
她一排一排數下來,發現一共一百零九塊方磚就覺得不對,仔細辨認,果然在廊柱那裏發現一塊不起眼的小磚切割的形狀是和其他的不同。
她狠狠踩上一腳,那石頭桌子吱嘎吱嘎動了起來,露出井口般的黑洞。
啞奴往前闖,侍衛隨從立刻搶著蹦進去幾個探路。
隨著一聲聲:“殿下無事”傳來,昔日的小啞巴已經走入了暗道的深處。
前麵一聲驚呼傳來:“殿下,有屍首。”
啞奴腳一軟,就怕是自己父皇,快走幾步仔細辨認,她伸出手,盡量去合上屍首的眼睛。
高大威武的秦正誌而今化作一具幹屍,周身的骨骼都是黝黑的。
眼球雖然早就看不出了,仍可見其死不瞑目。
身上的衣裳雖然成了破布,依稀可辨是大紅的婚服和明黃的腰帶。
腰帶正中鑲嵌著下聘時穆家送他的美玉。
雖然倆人相處時間尚短,可啞奴終究為他留下了兩行清淚,解下自己的披風暫且蓋在太子爺的身上。吩咐手下:“找個擔架來,輕輕地抬。”
她溫柔地喊了一聲:“太子爺,起駕了,小卉帶你回家。”
侍衛繼續搜檢,總算是發現了一池死水。
一股子黴味兒撲鼻而來,水中吊著一個囚籠,籠子裏裝著的人,赫然是她的父皇穆恩泰。
老國王早就不成人形,渾濁的眼使勁睜開,一眼就認出了為首的女兒。
虛弱地喊:“小卉,父皇在這兒,朕就說朕的女兒沒那麼容易被人毒死!”
蠻兵不顧一切跳進水中,池水裏竟然還養著鱷魚,看來那狗賊也是下了功夫。
穆爾卉撲到池子邊命人先捕殺鱷魚再搭建人梯,總算是砍斷了鎖鏈,拖拽穆恩泰。
搶出老國王才發現,他已經走不得路了。
穆爾卉(啞奴)蹲下身子去背,可她踉踉蹌蹌地摔在一邊兒。
穆恩泰納悶道:“孩子,你病啦?”
穆爾柏背起父皇,邊走邊解釋:“我姐為了救您,剛生完孩子就晝夜趕路,她身子虛!”
一聽孩子,這老家夥難得眼前一亮:“生孩子好呀,能惦記你的,隻有你的親骨肉,小卉呀,看見有兒有女好了吧,父皇就知道隻要有你和小柏,就會有出來的一天。”
他趴在兒子的背上嘮嘮叨叨一路,嗅到新鮮的空氣還陶醉地深呼吸了一下,揮舞著胳膊大喊:“老子出來了!”
外麵早備好的兩輛馬車,一輛裝了秦正誌的屍體,一輛安放穆恩泰爺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