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整個白秋鎮都被喜慶的氛圍包裹著,家家戶戶都多多少少掛上了一抹紅色,家境稍微殷實一些的人家還會燉上幾塊新鮮的肥肉。濃鬱的香氣總惹得不少年幼孩童擠到牆邊眼巴巴的望著,口水啊,淌得像是一條小河。
白秋鎮上百來口人家都靠著後山上各家的幾畝田地過活,為了多些收成往往是一年間輪作不歇,隻有一年到了頭才能有這麼一次休息的機會。樸實的莊稼人們是自然拿出了十二分的熱情,好好的慶祝老天爺給予的閑暇時光。沒有誰家會再去下地幹活,那樣是不吉利的,會影響接下來一年的“氣運”,至於氣運到底是什麼,誰也說不清,誰也不在意……
爆竹聲和嬉鬧聲不時在鎮子的白石路上和青磚巷裏響起,夾雜著各類小販的叫賣聲,為這個喜慶的節日又添上幾分快活的氣息。
但這一切似乎和城隍廟裏的兩位沒有太大的關係。
小鎮的城隍廟很破舊。破到什麼程度呢?屋頂隻剩下幾根光禿禿的圓木頭,青磚砌成的廟牆破開的洞子比完好的地方還要多,就連裏麵受香火的城隍爺也已經麵目全非,這剩下一對攝人的眼珠子還算是有幾分靈氣。大概就連最窮最差的盜賊也不會蠢到來這偷東西。以至於哪怕是年慶這麼隆重的日子,這裏也仍舊荒涼,沒有哪一個鎮民願意花點錢來修繕一下這,甚至來貼上一副春聯都不願。
而此時,破舊的小廟裏正坐著一老一少二位。說起這二位的狀況,還真是不比他們棲身的這氣派一兩分。老的那位一頭蒼發雜亂的打著結,臉上的油多得可以炒出一大桌子菜,一身滿是補丁的麻布短衣更是散出一股子酸臭味。但老人似乎還很是享受,右手從腰間抓起一個小小的青皮葫蘆,打開塞子猛灌了一口,對著衣領深吸一口氣,臉上顯出陶醉的神色。旁邊這位少年倒是要好上不少,臉上幹幹淨淨,麵容略有些清秀,隻是一身麻布袍子也是斑斑點點的補丁,腳上的草鞋也破了幾個口子,說到底還是一樣的寒磣。
“喂,臭老頭,把小爺叫到這來幹啥子,再不說話小爺我可就走了!”清秀少年一對修長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對麵的老人,神色中的不耐毫不掩飾。
老者又拿起葫蘆灌了一口粗酒,隨即繞有興致的打量起這破敗凋敝的城隍廟,顯然是把少年的話當成個屁給放了。
“老不死的拿小爺尋開心呢?看小爺我打不死你!”少年猛的站起身來一拳對著老人的麵門掄了過去。
老人忙一個側身挪開,葫蘆裏的酒水灑了一地:“你就不能等老子喘口氣嗎,小孩子家火氣這麼大可不是什麼好事。”說罷一臉心疼的看著地上的酒漬,綠豆大的眼睛幾乎要發出光來。讓人不禁懷疑若不是有少年在一邊,老人的臉現在怕是已經貼在地上了。
少年隨手從地上抓起一把茅草就朝著老人扔了過去,凶狠地說道“你說出五文錢讓小爺陪你來這,到了地方話也不說錢也不掏,小爺我沒真動手打死你都算好的!喝酒喝酒喝酒,你喝你這破酒都喝了一炷香了!”
“嘿!”老人塞上葫蘆,正了正身子,麵無表情地看著少年。
“你幹嘛,小爺我可是個貞潔烈男,別想著打小爺的注意,那五文錢小爺不要了還不成嗎,你可別這樣,再這樣我真打廢你!”少年被老人看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往後退了些許,眼神逐漸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