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過了六年,樊奕川當上了族長,兩個孩子也會打醬油了。
李書夏依然經營點心鋪子,保持一天五樣點心的標準不變,賣得也不貴,深受鄉民們喜歡。有人家送孩子來給李書夏當學徒,起初李書夏不收,後架不住鄉民熱情,便收了一男一女關當門弟子,一來讓家裏熱鬧些,二來想著自己的手藝能傳承,沒準以後能成百年老字號呢。
不過家裏一下子有四個孩子,難免鬧騰些。霂夏性子喜靜還好說,兮夏整一個皮猴,每天不是去她爹那兒撒嬌,就是跟著倆學徒到處淘,李書夏頗為頭痛。
倆個學徒比霂夏和兮夏大上個五六歲,每天做完李書夏交代的功課就夥同兮夏出去玩。這天三人跑到村口玩泥,玩成個大花貓回來,渾身髒兮兮,袖口都在掉泥渣。
李書夏氣得不行,訓了這三人一頓,讓他們洗幹淨換好衣服到院子裏罰站,誰敢動一下,她就拿戒尺敲。
霂夏趴在屋裏的小窗那兒看他妹妹站在花叢裏被蚊子咬癟嘴要哭的模樣不落忍,偷偷跑去告訴樊奕川,這還不到晚飯時間,樊奕川就從祠堂那邊回來了。兮夏一看救星到,馬上踩著李書夏養的花跑進樊奕川懷裏撒嬌。
“爹,娘打我!”兮夏擠出一滴眼淚來告狀,“娘還讓我站那兒喂蚊子。”
樊奕川瞧不得寶貝閨女掉淚,抬頭問李書夏:“她做什麼了,你要打她。”
李書夏剛壓下去火,又蹭地竄起來:“這三個跑村頭上跟豬似的在泥地裏打滾,回來臭又髒,女孩家有這樣的?我打她是讓她長記性!”
倆個小學徒少見李書夏發火,怕得慌,都低著頭不說話。
兮夏嘴硬:“我才沒有!我身上幹幹淨淨的。”她跳開給樊奕川看,“爹,我沒去泥裏打滾,娘騙你的。”
她小小年紀撒起謊來了,李書夏火冒三丈,過去揪她:“你說誰撒謊?再說一遍試試!”
“爹!娘又要打我!”兮夏抱著樊奕川不撒手,“我沒有!就是沒有!”
霂夏在一旁看得心肝膽顫,他娘親最討厭孩子撒謊,兮夏這是作死啊……
“你瞧瞧你把她慣成什麼樣子,她還撒上謊了。”李書夏氣呼呼地埋怨樊奕川,“我早跟你說過,她這麼下去早晚得成第二個樊婧淇,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現在你看看她是不是!”
樊奕川微挑眉尾,蹲下問兮夏:“你跟爹說,到底有沒有去村頭玩泥。”
兮夏張口想否認,又聽樊奕川肅聲道:“我隻問一次,你想清楚再回答。”
霂夏跑過來提醒:“你快說實話,要是再嘴硬就真的要挨打了。爹娘不喜歡撒謊的孩子。”
兮夏一委屈捂著眼哭上了:“欺負人!爹也不疼我了!我不喜歡爹了!”
樊奕川沉了臉,站起來對李書夏道:“戒尺給我。”
李書夏愣了神。樊奕川要親手收拾兮夏?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來。”樊奕川說。
兮夏一聽她爹要親自動手,哭得更大聲,跑到霂夏身後躲著,還說:“哥,爹要打我。”
霂夏是個乖乖孩,又十分敬仰樊奕川,可妹妹挨打也心疼,幫著求情:“爹,她以後不敢了,你別打她了。”
樊奕川從李書夏手上接過戒尺,朝一旁揮手:“你到那邊去。”
“爹……”霂夏小聲喚。
“我不說第二遍。”樊奕川顯然動怒了,霂夏再不敢吱聲。
兮夏抓著霂夏的衣服在發抖,還沒見過樊奕川這樣生氣,嚎啕大哭變成低聲啜泣。
兩個學徒更是害怕,頭低得能塞進衣領裏,聽李書夏斥責一聲:“你倆再跟著她瘋鬧,就回家去吧!”
“師傅,我們不敢了!”倆學徒異口同聲認錯,“我們再也不帶兮夏胡鬧了。”
“哼。”李書夏嗤一聲,坐到旁邊的藤椅上生悶氣,倒要看看樊奕川舍不舍得打女兒給個教訓。“霂夏過來,你妹妹今天必須得長個記性,不然以後能上房揭瓦。”
“不行!”兮夏慌了,“哥!”
“把手伸出來。”樊奕川要求,先把戒尺伸了過去。
兮夏拽著霂夏掙紮,最後拗不過樊奕川,左右手被敲了各十下,哭了一晚上,眼哭成了小核桃,手也被打腫了。
樊奕川頭一回下手這麼狠,心疼得緊,當天晚上沒吃飯就回屋休息了。
李書夏跟霂夏吃完飯回到屋子跟樊奕川商量教育兮夏的事,樊奕川卻不答話,她愣是自言自語說了半個小時,怎麼問樊奕川都得不到回話,她氣得扭身去了霂夏屋裏,跟樊奕川分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