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完卻是又朝兩人離去的身影看了一眼,而後才重新往裏頭走去。
…
書房。
陸起淮端坐在椅子上,而後是朝沈西風伸手,口中是跟著淡淡一句:“沈大人坐吧。”等這話說完,他是取過先前小侍送來的茶盞先飲用了一口,茶香在喉間四溢開來,他用完也不曾擱盞隻是握在手中。
目光落在沈西風的身上,話卻不曾多說一句,卻是在等人開口。
沈西風眼看著坐在對麵的陸起淮,他是先看了人一回,這大半個月來,汴梁城中說道最多的便是這個年輕人了,無論是茶館酒樓還是文人墨客都在誇讚他的神勇和智謀。他想到這卻是又忍不住想起當日他一身玄衣軟甲,踏著馬蹄在禦街上的身影。
萬眾矚目,恍若真得天神降世。
沈西風素來沉穩的麵容此時卻有片刻的怔忡,不過也隻是這一會功夫,他便回過了神。他接過桌上的茶盞用了一口,而後是對著陸起淮說道:“這半年來,我私下曾查閱當年的事,隻是時隔多年,當年的人死得死,殺得殺,到如今卻是一個知情人也未曾留下了。”
他這話說完眼看著陸起淮依舊如常的麵容便放下手中的茶盞,跟著是又一句:“不過我在探查當年事情的時候曾查到一名內侍被放出了宮,正是…”
沈西風這話還不曾說完,陸起淮便淡淡接過了話:“當年先帝身邊的近侍,李順。”
陸起淮這話剛落——
沈西風卻是一怔,他剛想開口問一句,隻是看著陸起淮的麵容,喉間的話便也未曾吐出。這個男人的心智比誰都要深沉,既然他能查到的事,陸起淮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隻是…他想到這卻是輕輕皺了一雙眉,口中是跟著一句:“您既然知道,為何不去尋人?”
憑借這個男人的本事,倘若他想尋人,自是十分容易的事。
陸起淮看著沈西風臉上的疑惑倒是終於落下了手中的茶盞,他雙手交握放於桌上,而後是朝沈西風看去,口中仍是很平淡的一句:“難道沈大人以為,若是沒有我的庇護,那個少年還能活到現在嗎?”
除了他們之外,自然還有人不希望知道當年真相的人活在這個世上。
比如…
如今高坐在龍椅之上的趙準。
沈西風想到這便又蒼白了臉色,他的手緊緊壓著那隻木盒上麵,他並不是傻子,相反,無論是他本身的本事也好,還是多年的官場沉浮都能讓他很快就能明白陸起淮的這番話…他說得對,這世上除了他們這些尋求真相的人,自然也有想要毀滅這些真相。
可這個少年能夠平安活到至今,還保留著這個重要的證物,背後又怎麼可能沒有人?或許那個少年根本就是陸起淮著人引到他麵前的…至於這其中的原因,自然也不難猜。
這個男人是打算讓他親自查尋到當年的真相。
縱然是沈西風,此時也不得不為麵前這個男人的心智所歎服。
陸起淮好似並未看到沈西風的臉色,他隻是仍舊好整以暇得坐在椅子上,卻是又過了一會,他才淡淡說道:“我現在隻想問沈大人,當年的事,沈大人如今既然已經知曉,那麼你有什麼想法?”
沈西風耳聽著這話卻也未曾說話。
他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陸起淮,卻是又過了一會,他才起身往後倒退一步,而後是在陸起淮的注視下屈膝跪在了他的身前,俯身朝他行了一個大禮。這個禮是大禮,就如當年陸步侯向陸起淮行的那個禮一樣,代表著沈西風同樣選擇站在了陸起淮的這一方。
陸起淮眼看著伏跪在他身前的身影便起身朝人走去,等走到沈西風的跟前,他才彎腰扶起了人,口中是跟著一句:“沈大人起來吧。”
沈西風聞言也未曾推辭,他任由陸起淮扶著他起身,等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才開口問道:“您打算怎麼做?”
陸起淮耳聽著這話卻未曾說話,他隻是伸出指尖輕輕扣著紅木桌案,就在沈西風的怔忡中,他才開了口:“等。”
他這話剛落——
沈西風卻是皺了眉,他剛想開口詢問便見屋中突然多了一道身影,卻是陸起淮身邊的暗衛。
這會暗衛朝陸起淮行完一禮後便低聲說道:“主子,三皇子在今晨突然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