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碧一麵扶著沈唯往外頭走去,一麵是問道:“那是什麼?”

沈唯耳聽著這一句卻不再多言,她隻是看著長廊外頭的天空,臉上仍舊掛著從容的笑,眼中卻有著誰也看不懂的思緒。

夜裏。

今日陸起淮回來得倒是要比平常早些,可雖說早,卻也已是月上中天的時辰了…他剛剛踏進正院,還未曾走到裏頭便瞧見端著湯水過來的水碧。

水碧眼看著他回來便朝他打了一禮。

陸起淮眼看著她行禮也隻是淡淡點了點頭,而後便繼續往裏頭走去,隻是還不等他走上幾步便聽到水碧輕喚了他一聲。他知曉水碧的性子,若無事自然不會喊他,因此他也未說什麼,隻是停下步子朝人看去。

水碧見人停了步子便又朝人快走了幾步,雖說先前夫人已有吩咐,可她卻還是想讓主子看清楊雙燕的那副真麵目,那個女人最是狡詐不過,誰知道日後會生出什麼事?她想到這便又垂下眼簾,而後是把今日楊雙燕登門以及對沈唯說得那番話一五一十向陸起淮稟了個全。

陸起淮耳聽著這一番話,原先淡漠的麵容此時卻平添了幾分怒氣。

那個女人,她還真敢!陸起淮微微合了雙目,等他再睜開眼,卻是語氣平淡得朝半空喊了一聲,沒一會功夫,身側便多了一道身影,那身影和暗一打扮一樣,如今他就屈膝半跪在陸起淮的身側,口中是恭聲喊人:“主子。”

“把今日之事告知楊繼…”

陸起淮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並未有什麼變化,隻是眼中卻好似有暗流湧動,等前話一落他便又跟著一句:“倘若他不會管教女兒,孤不介意代勞。”這道聲音在這春日的夜裏卻好似讓人身處寒冬之中,不管是跪著的暗衛還是屈膝在一側的水碧都不自覺得覺得心下一凜。

暗衛聞言,自是忙恭聲應了一聲。

而後陸起淮也不再多言,他隻是側目看著那燭火通明的屋中,而後是從水碧的手中接過湯水,這才舉步往裏頭走去。

等他走進屋中便看到穿著一身常服斜靠在貴妃榻上的沈唯,因著半側著身子的緣故,她本就不算牢固的發髻便又垂落了幾縷青絲,他這樣望過去也隻能瞧見她那半側的臉頰上依舊是素日的清平神色。

聽到腳步聲,她也未曾抬頭,隻是又翻了一頁書才開口說道:“把湯水放下,你也下去歇息吧。”

自打從陸家出來後,她也不讓秋歡和水碧守夜了。

沈唯這話說完耳聽著湯水被置於桌案上,而後便又聽得那腳步聲重新響了起來,隻是這一回卻是朝她走來,她心中覺得奇怪索性便抬眼朝人看去,而後便瞧見了站在貴妃榻前的陸起淮。

他仍穿著一身官服,從一品的武官服飾穿在他的身上,比起普通武官不知好看多少倍…沈唯的臉上重新掛了笑意,待把手上的書一合置於一側,而後便半坐起身與陸起淮說了話:“今兒個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陸起淮耳聽著這話也未曾說話,隻是攬著人坐在了榻上。

外間春風輕輕拍打著軒窗,而他攬著沈唯,聞著她身上的清香味卻是過了有一會才開口說道:“為什麼讓人瞞著我?”

沈唯驟然聽到這一句卻是一怔,等反應過來便無奈得朝人看去:“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我自己便可以解決,又何必讓你勞心?”她一麵說著話,一麵是伸出指尖輕輕撫著他微微攏起的眉心,而後是又跟著一句:“別皺眉了,瞧著都快有個川字了。”

“你若醜了,我可就不要你了。”

陸起淮聽著這一聲笑語,又看著沈唯臉上的笑意,原先未有表情的臉上也被感染得添了幾分笑。他什麼也不曾說,隻是伸手抓住沈唯的手,而後是放在唇邊親了一口,餘後他仍舊攬著人,口中是緩緩說道:“我常常慶幸,這輩子可以遇見你。”

他說話的時候,手輕輕撫著沈唯的臉,目光也很是柔和。

自從那一年之後,他對這人世便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期待,活著也不過是為了複仇,為了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可自從遇見了沈唯,他卻覺得無論是這顆心還是這顆身體都好似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沈唯離開了他,他會變得什麼樣?陸起淮心下剛剛升起了這個想法便又被他壓了下去,他不會讓這一天發生的。

沈唯倒是不知道陸起淮在想什麼,見他這般便問道:“怎麼了?”

陸起淮耳聽著這一句卻未曾說話,他隻是柔和了目光,口中是柔聲說道:“沒什麼…”等前話一落,他重新撫起了沈唯的長發,待又過了一會,他想起今夜邊陲送來的那些急報,手下的動作一頓,口中是跟著一句:“我們可能沒有多少安生日子了。”

沈唯聞言,身形一頓。

她一錯不錯得看著陸起淮的臉,若是她沒猜錯的,邊陲的戰事應該已經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