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這便又輕輕皺了皺眉,跟著是又擔憂一句:“你是打算繼續留在汴梁,還是?”

沈唯看著她臉上掩不住的擔憂模樣,心下一暖,連帶著眼中的笑意也多添了幾分,她的聲音溫和:“我會繼續留在汴梁,前幾日我已讓人去外頭看宅子了,等安定好了,我便請你上門做客…”她說到這卻是稍稍停了一瞬,待又過了一會,她才又問了一句:“你不問問我原因?”

霍飛光耳聽著這話卻未曾說話,她隻是擱落了手中的茶盞,而後是握住了沈唯的手,來時這一路,她的確想問沈唯一個究竟,縱然是先前,這個想法也不曾消落…可此時,她卻不想問了。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沈唯臉上遮不住的笑意,口中是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若想同我說,總會與我說的…倘若你不願說,那自然也有你的原因,既如此,我又何必逼迫於你。”

“何況——”

霍飛光說到這把話一停,她是又細細看了一回沈唯的麵容,跟著才又說道:“我隻要知道,你是開心的就夠了。”她和沈唯相處這麼久,還從未在她的臉上看到過這樣輕鬆的笑容,她知道現下的沈唯是放鬆的是高興的。

既然她是自願的,也未曾被人欺負,那麼她又有什麼可問的?

她想到這,臉上倒是也綻放了幾分未曾遮掩的笑意。

沈唯耳聽著這一字一句,心下除了暖意還有感動,來到這個異世,她很慶幸能遇見霍飛光這樣的朋友。她的紅唇一張一合似是想說些什麼,可大多都是些矯情的話,雖然應景倒不適合她們兩人的性子,因此她也隻是緊緊握著霍飛光的手,說道一句:“多謝你。”

多謝你如此信任,也多謝你如此袒護,此生能得一知己好友,其實已然足夠了。

霍飛光聽她說道這一句,臉上的神色卻是又緩和了許多,她什麼也不曾說,隻是回握著沈唯的手。

外間和風輕輕拍打著軒窗,屋中兩人卻相視一笑。

夜裏。

大乘齋。

此時已是深夜,外頭是萬籟俱寂的一片,屋子裏頭也無人說話。

謝老夫人合衣坐在床沿上,雙腳浸在木桶裏頭卻是在泡腳,屋子裏靜悄悄的,她的手裏握著一串佛珠,雙目微合,不知過了多久才開口問道:“她是明日就走?”她這話一落,魏嬤嬤還未曾回話餘光便看到布簾被人悄悄掀了起來,卻是披著一身鬥篷的沈唯走了進來。

魏嬤嬤眼瞧著沈唯進來剛想給人請安便見人抬了手,卻是讓她噤聲的意思。

她見此也就未曾說話,隻是半低著頭避讓於一處,而後是輕手輕腳退了下去,等到魏嬤嬤退下,沈唯便接過了她先前做的活,卻是半蹲在地上拿著一方濕帕替謝老夫人用溫水擦拭著腳。

謝老夫人等了許久也未曾等到魏嬤嬤回話,索性便睜開了眼。

屋中燭火通明,而她手握著佛珠微垂著一雙眼,卻看見原先蹲在這處的魏嬤嬤竟不知何時已換成了梳著流雲髻的年輕婦人。謝老夫人縱然是坐著也能看見婦人的麵容,她握著佛珠的手一頓,口中也是呐呐一句:“你怎麼來了?”

她這話說完見人還在替她擦拭著腳忙伸手按著沈唯的手背,口中是跟著一句:“這些都是粗活,讓她們進來做就是了,你快起來。”

沈唯耳聽著這話卻未曾應謝老夫人的話,她隻是稍稍抬了頭朝人看去,燭火之下,她的眉眼彎彎,臉上也是一副遮不住的笑意…她便這樣看著謝老夫人,口中是柔聲一句:“沒事,今日是我頭一回伺候老夫人也是最後一回了。”

謝老夫人聽著這一句,唇一張一合,到底什麼也不曾說,她隻是收回了放在她胳膊上的手,而後是輕輕撫著沈唯的頭頂。屋子裏靜悄悄的,兩人誰也不曾說話,隻有水聲輕輕晃蕩,等到沈唯替她擦拭完腳,謝老夫人才握著她的手起了身,而後是開口與人溫聲說道:“你今夜不來,我也會讓魏嬤嬤過去一趟。”

她一麵說著話,一麵是收回了放在沈唯頭頂的手。

等把放在床頭的一隻黑木匣子取了出來,謝老夫人才又看著沈唯溫聲說道一句:“我知你把嫁妝都送回了沈家,你日後跟著那位,衣食必然無憂,可你身為一個女兒家又豈能沒有銀錢傍身?”她這話說完便把手中的黑木匣子遞給了沈唯,口中是繼續說道:“這是我自己的一些銀錢,你想置辦宅子也好,做生意也罷,全按你自己的心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