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

梁令嶽未曾想到霍飛光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怔之後便忙回道,他這話回得不假思索,臉上的神色也很是端肅。

他豈會嫌棄她是寡婦?

霍飛光看著他麵上的神色並非作假,握著酒盞的手倒是稍稍鬆開幾分,她想了想便又問道:“那你可是嫌棄她嫁過人?”她這話說完眼見梁令嶽搖了搖頭,便又皺了眉繼續說道:“你既不嫌棄她是寡婦也不嫌棄她嫁過人,那麼為何不鼓起勇氣讓她知曉你的心意?”

她這話一落,眼看著梁令嶽微怔的神色,口中的話未停,卻是繼續同人說道:“縱然她拒絕了,可你好歹嚐試過了,總不至於日後讓自己後悔。”

梁令嶽的確是被霍飛光的這番話所怔住了,他怔怔看著霍飛光的麵容,腦中縈繞著她先前所說的那番話,他好似突然醒悟了過來,是啊,縱然被她拒絕,可他總歸是嚐試過了,那麼也不至於日後想起此事的時候心生後悔。

梁令嶽想到這,臉上重新拾起了笑意。

這一抹笑意較起先前更加耀眼也更加奪目,他的眉眼含著掩不住的笑意,就連唇角也忍不住微微揚起。

他把手中的酒盞置於桌上,而後是伸手拍了拍人的肩膀,許是真得開懷,又或是霍飛光給他的感覺不同其餘的皇族,他倒是的確忘記了所謂的男女大防…梁令嶽眼看著霍飛光朝他看來也隻是同人說了一句:“今日多謝你了,等日後我再請你喝酒。”

他這話說完便急匆匆得走了出去。

梁令嶽走得快,那塊布簾受了人的力道,遲遲都未能平複下來…霍飛光的手中握著酒盞,透過那塊仍舊未曾放下的布簾眼看著梁令嶽匆匆離去的身影,她什麼也未曾說,隻是在那塊布簾落下後,她才收回了眼朝先前被人拍過的肩膀看去。

她的心下不知怎麼回事,隻是覺著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這種滋味以往她從未有過,因此也說不清楚是個什麼感覺,霍飛光隻好重新飲起了盞中的酒,酒入喉間,她卻皺起了眉…她垂眼看著盞中那還杯未曾飲下的半盞酒,明明是與先前一樣的酒,為何這回她卻覺得有些苦澀。

黃昏日落。

沈唯的馬車從先前的巷子出來後倒是未曾直接回榮國公府,反而停在了一家如意齋前…如意齋做得是糕點生意很受城中人喜歡,她是打算明日去探望褚浮雲的時候給人帶些過去。

褚浮雲如今月份越大,害喜也越發厲害了,上回沈唯過去的時候見她又瘦了一圈,後來知曉她愛吃這如意齋的桂花糕,沈唯每回去見人的時候都會帶些過去。

這會沈唯便坐在馬車裏頭看著書。

如意齋的生意紅火每日又有限量,每至這個時辰便有不少人過來排隊…李大已去那處排了快有兩刻鍾的隊伍了卻還未曾見人回來。

水碧掀了車簾往外頭看去一眼,眼瞧著李大快排到了便又同人說道一句:“夫人,快了。”

沈唯聞言也未曾說話隻是朝人點了點頭。

水碧見此便也未再說話,她落下手中的車簾剛想替人重新續一盞茶,隻是車簾剛剛落下卻又被人掀了起來。那外頭的光亮打進來,水碧自然先發現了,她忙放下手中的茶盞朝那處看去,眼瞧著馬車外頭的那道身影,臉色卻是又沉了些許。

怎麼是他?

隻是還不等她說話——

沈唯倒是也察覺到了,她抬了眼朝那處看去,眼見梁令嶽一身白衣坐在馬上又見他半彎著腰氣喘籲籲的模樣卻是一怔。

她把手上的書一合,而後是朝人開口說了話:“梁公子,怎麼是你?”等前話一落,她看著人這幅模樣便又不解得跟著一句:“你,這是怎麼了?”

梁令嶽透過那菱花窗朝裏頭看去,眼瞧著背靠著車廂坐著的年輕婦人雖然麵有疑惑,神色卻很自然…他也不知道是何緣故,隻是突然想笑,而後他便真得笑了起來。

此時正值黃昏,紅日也還未曾落下,那抹紅日落在他的身上,越發襯得他麵如冠玉。

沈唯眼見他這幅笑意盈盈的模樣自是又一怔,一時喉間想說的話倒是也未能吐出。

身側的水碧自從瞧見梁令嶽後,眼中的神色便一直沉著,如今見他這幅模樣,俏臉更是沉得厲害…隻是唯恐沈唯怪罪,她便隻好斂了神色壓低了聲音同她說道:“夫人,這處人來人往,李大也該回來了。”

沈唯耳聽著這話倒是也回過神來,此處正在東街,來來往往不少達官貴人,若是被旁人瞧見的確不妥…

她剛想說話便聽得梁令嶽先開了口:“明日,夫人有空嗎?”

明日?

沈唯聞言,神色微楞,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便又聽得梁令嶽繼續說道:“明日,我會在西山寺的那個梅林等著夫人,無論多晚,我都會在那等著。”他這話說完也不等沈唯說話,趕在李大出現前便先打馬離去,沈唯也隻能透過那還未曾落下的車簾看著梁令嶽打馬遠去。

紅日照射下的那道身影越行越遠,而沈唯麵上的怔忡卻還未曾收回。

倒是水碧聽得這一句,俏臉越發陰沉得厲害,她心中思索著一定要把此事告訴主子…主子若再不抓緊,保不準夫人真得會被人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