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耳聽著這話自是恭聲應了,隻是眼看著麵前的那道身影,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道:“那位陸三爺的病應該還能再拖上幾年,主子,您…”他這話還未曾說完察覺到身前男人撫著玉佩的動作一頓。
雖然聲音細微,可他還是立時便低下了頭,口中也緊跟著一句:“屬下多嘴。”
陸起淮聽人告罪也未曾說話,他隻是淡淡說道:“退下吧…”等到身後那道身影退下,他才把手中的玉佩重新握於掌中,而後他重新仰頭看去,眼看著天上的那彎月色什麼也不曾說。
…
日子步入七月,陶然齋卻是接連出了兩樁喜事。
七月初的時候,倚琴先出嫁了,雖然沈唯待倚琴不如待墨棋寬厚,可私下還是給人貼補了不少銀子,又因她是遠嫁,不僅給她找了一隊護衛護送,還特地給她準備了個小丫鬟和婆子一路服侍她。
而如今到了七月十五,卻是又到了墨棋出嫁的日子。
今兒個恰好天朗氣清又因前幾日落了一場雨,天氣倒也不是那麼炎熱…雖然丫鬟出嫁按著規格不好大辦,可沈唯還是在該有的規矩裏給人大辦了一場。
這會還未至出嫁的時辰,墨棋便仍舊在屋子裏待著。
她身為大丫鬟自然有自己的單獨的屋子,如今她那屋子卻是圍滿了人,除了陶然齋的丫鬟、婆子,還有其餘院子與她關係好的都來了,這會一眾人便圍著墨棋與她說著恭賀的話。
沈唯進去的時候,幾個丫鬟正好在說著:“墨棋姐姐當真是有福氣,夫人疼你且不說,那位明護衛也是個厲害的,如今跟了大公子日後前程還大著呢…隻怕再過幾年,咱們幾人瞧見墨棋姐就該叫一聲官太太了。”
“也是姐姐人好,若不是姐姐盡心盡力伺候夫人,夫人又豈會如此看重姐姐?瞧瞧這闔府上下再沒有比姐姐更有福氣的人了。聽說二夫人身側的暗香也到了許人的時候了,她跟著二夫人這麼多年也慣是頤指氣使的,卻也不知如今會許個什麼人?”
那話一落,自然也有人說道:“便是再好還能比得過墨棋姐不成?若是按著往日,暗香早該來了,今兒個卻遲遲不來…可見是怕跌了份損了臉麵,這才躲了去呢。”
屋子裏一眾丫鬟鬧著趣,倒是秋歡先瞧見了沈唯。
她忙斂了麵上的神色走上前幾步朝人打了禮,而其餘丫鬟也跟著收了聲給人問起安來,原先還熱熱鬧鬧的屋子在瞧見沈唯的時候卻顯得有些沉寂了…雖然沈唯平日是個好脾氣的也鮮少發落人,可幾個小丫鬟對她還是有些發怵。
她們想著先前那些話被夫人聽了去,一時心裏頭也有些躊躇,生怕人發落。
墨棋也跟著走上前卻是要給人請安,隻是她身上穿著婚服,行動自是不便…沈唯眼瞧著人忙伸手托了人一把,口中是跟著一句:“好了,大好的日子別跪來跪去了…”等前話一落,她是又朝底下還跪著的一眾人說道:“外頭置了酒席,趁著這會還沒事,你們也去吃些吧。”
她這話一落,一眾人自是喜笑顏開,待給沈唯打過禮後便往外退去。
等到眾人退下——
沈唯便扶著墨棋朝銅鏡走去,等到墨棋重新坐好,她才細細端詳起人…墨棋本就生得一副好顏色,隻是平日鮮少打扮,裝束又頗為老沉,這才壓了她的容色。
今日因著大婚的緣故,她卻是好生打扮了一回,把往日壓著的容色也顯現了出來。
沈唯就這樣看著她,眼瞧著墨棋被看得紅了臉才握著人的手笑道:“臉紅什麼?以後就該這樣打扮,好看…”等這話說完,她是又從袖子裏取出來一個封紅遞給人,口中是跟著一句:“過會人多不方便,你且先拿著。”
墨棋眼看著那個封紅忙擺了擺手,口中也是緊跟著說道:“夫人這是做什麼?您給奴的添妝已經夠多了,何況奴每個月的月錢也有不少,哪有再要您銀子的事?”
“傻丫頭,這是好意頭,何況你日後人情來往多得是要花錢的地方…”
沈唯一麵說著話一麵是握過墨棋的手,待把分紅塞到人的手上,跟著才又說道:“倚琴那處我也給了,你和她都是自幼伺候我的也沒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墨棋聞言卻是又張了張口,眼見人佯裝生氣才止了聲,她把那隻封紅握於手中,而後是看著沈唯說道:“夫人待我的恩典,奴這輩子都不敢忘…”隻要想著今日之後便不能服侍在人的身側,她止不住便又紅了一雙眼圈。
“大喜日子哭什麼?若是讓明護衛瞧著,隻當是我欺負你了。”
沈唯這樣說了一句玩笑話倒總算是讓墨棋重新笑了起來,等身側的添妝婆子重新給人補了妝,她便又握著人的手繼續說道:“雖說日後你不在我身邊了,可若是有什麼人敢為難你盡管來與我說,我總歸是會為你做主的。”
相處這麼久…
她心中早把墨棋當做自己人,自然不希望她日後受了什麼委屈。因著出嫁的時辰快到了,沈唯餘後倒是也未再說什麼,隻受了墨棋一道大禮便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