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或許主子對這位榮國公夫人的不同也並非是一件壞事,這世間的女子鮮少有人匹配得上主子,縱然有一兩個聰明的,可麵對主子的時候也跟失了智一樣…就如那個楊家的小姐。
可裏頭這個女人,她的從容她的手段,若她日後能在主子的身邊,或許會有所不同?水碧想到這便又垂了臉斂下了眼中的思緒,在沈唯朝她看來之前先打起了布簾往外走去。
…
等到六月中旬。
沈唯因著天氣太熱的緣故便越發不願動彈了。
屋子裏的冰雖然每日都不曾少,可榮國公府這樣的大家,上頭的主子這麼多,這冰雖然不少可總歸也算不得多,若是早間用得多了,這夜裏自然也就沒了…沈唯倒是可以想法子去外頭買冰,可這樣行起事來實在太過紮眼。
今兒個用完晚膳,沈唯便穿著一身豆綠色的小衣和同色的綢褲坐在軟榻上打著扇。
身側的秋歡手裏也握著柄扇,可即便如此,沈唯這身上還是起了一層薄汗…秋歡見她這般便輕聲說道:“這才六月,若是入了七月,主子夜裏可怎麼睡?”她說到這便又跟著一句:“不然讓回事處給您多備些冰?或是奴私下遣人去外頭給置些過來?”
沈唯耳聽著這一句卻搖了搖頭,雖然她掌著中饋,真要多拿些冰也無人敢說什麼…可上頭的人行事沒了規矩,怎麼還能指望底下的人能夠好好行事?越是當家做主便越要持身端正,這樣底下的人才能夠服氣。
至於去外頭買冰,一回兩回也就罷了,可次數多了,旁人不還是得知曉?
隻是秋歡說得卻也不假…
如今就這樣了,再過幾日哪裏還能夠耐得住?
沈唯隻要想到這便覺得那股子燥熱又泛上了心頭,她索性也就不再去想,隻重新往引枕那處靠去,而後便依著那外頭的晚風重新打起扇來…沒打一會,外頭水碧便打了簾子走了進來,她的手裏握著一隻紅木托盤,托盤上頭除了一碗涼湯外還有一隻紫檀木的錦盒。
自打水碧重新過來服侍沈唯後,性子卻也收斂了許多。
起初幾日秋歡幾人與她相處得還不算融洽,後來沈唯恩威並重了一回後,幾個丫鬟也知曉她是個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如今幾人相處起來倒也越發好了。這會眼瞧著水碧進來,秋歡還起身迎了人一回,待把那涼湯置於桌上後,她便問道:“這盒子裏頭裝著什麼?瞧著倒很是貴重。”
沈唯雖然未曾說話,目光倒也放在了那隻盒子上。
水碧聞言便笑道:“奴也不知,先前去門房的時候正好瞧見跟著大公子出門的明路回來了,他說這是大公子特地給您尋來的,道您一定會喜歡…”等前話一落,她看著沈唯打扇的手一頓,便又輕聲跟著一句,卻是在幫陸起淮說話:“大公子跟著太子在外頭做公差也不忘您,他待您真好。”
秋歡聽著這句也笑跟著說了一句。
沈唯耳聽著兩個丫頭的聲音也未曾說話,她隻是看著那隻錦盒,而後才開了口:“他有心了…”
等前話一落,她便把手上的扇兒一停置於一側,而後便接過那錦盒打開一看…錦盒並不算大,裏頭放著一塊紅色綢布,而那綢布上頭便安放著一塊玉佩。
那玉瞧著像是古玉,上頭還刻有圖騰一類,瞧著倒像是一隻鳳凰。而更為奇特的是,這塊玉佩握在手中便很是涼爽,倒是讓她原先燥熱的心也平複了許多。
秋歡不知這其中的奇特,待瞧見是這樣一方玉佩便笑說道:“這玉瞧著貴重,隻是大公子也真是的,再過幾日他便回來了,等到那時再親自給您不就成了。這巴巴得讓人過來,也不知跑累了多少匹馬?”
水碧見識多,待瞧見這方玉佩後便輕聲說道:“奴曾經聽人說過這世上有種玉佩可以根據人的體溫來生熱生冷,夫人手中這塊玉佩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那類玉佩…這種玉佩鮮少出世,大公子也不知耗了多少心力才尋到的。”
其實她知曉有這樣的玉佩卻不是聽旁人說起,而是她原本就知道主子身上有這樣一方玉佩。
這塊玉佩和主子所佩戴的那塊本是一對,意義非凡,先前瞧見的時候縱然是她也忍不住怔了一回…她的確未曾想到主子竟然會把這塊玉佩交給榮國公夫人。
不過怔忡也隻是一瞬,早在那個夜裏,她便明白榮國公夫人於主子而言是不同的,隻是不知道榮國公夫人心中又是如何想的?
水碧想到這便又忍不住朝沈唯那處看去一眼。
沈唯雖然先前握著玉佩的時候便察覺到它的不尋常,卻也未曾想到這塊玉佩竟然會如此貴重。在現代的時候她倒是也從書上看到過有這樣的記載,隻是卻從未親眼見到過,雖然不知陸起淮是怎麼尋到的,可如今這塊玉佩於她而言就如及時雨一般。
有了這塊玉佩,這個暑日她倒是能過得自在許多了。
她把玉佩遞給秋歡卻是讓人替她戴上,等那塊玉佩貼在了皮膚上頭,原先的燥熱還真得漸漸散去…
秋歡先前替沈唯戴上的時候也察覺到了這玉佩的奇特之處,如今便掩不住驚歎說道:“大公子還真是有心了,這樣的玉佩,奴是聽都沒聽說過,隻怕宮裏的娘娘都不一定有。”
沈唯如今沒了那股子燥熱,心緒也平了許多。
如今耳聽著秋歡這一句,沈唯便垂眼朝那塊玉佩上的圖騰看去,她的指尖輕輕滑那個圖騰,眼瞧著那上頭栩栩如生的鳳凰,她卻是又不自覺得皺了回眉:“這玉佩雖然好,可到底有些衝撞了。”
這個時代規矩森嚴,若是讓別人知道她佩戴這樣一塊玉佩還不知生出什麼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