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言靜靜地問：“小瑞，你想說什麼？”
他笑得很坦誠：“有時候曖昧確實不讓人愉快，可是如果有人曖昧隻為你一人，是不是可以忍住委屈，多等上一等呢？”
忍住委屈嗎？她何曾為誰忍過什麼委屈？
她的第一反應是拒絕。
然而為什麼忽然又猶豫了？聽了這麼簡單的一句勸，她那種戳破一切的勁頭竟然就消失了，覺得未嚐不能等一等。
林少煜送客人出來，然後那位滿頭斑白的客人離開了。
他目光一沉，快步走到她麵前，金雪言站了起來。
“出什麼事了嗎？”他似乎擔憂。
“沒有。”
他蹙眉看著她：“真的沒有？”
她從未獨自來到公司找他，這個時候夢信應該還在上班，她這樣，他不能放心。
“沒有。”金雪言忽然瀟灑一笑，“我走了。”
他不再留她，任她離去。
看他若有所思了半天，小瑞隻好說：“今天金小姐突然就來了，也不知道有什麼事，好奇怪啊。”
林少煜隻淡淡說：“如果再多嘴和她說什麼，小心你下個月的薪水。”
把雲微接管過來之後，夢信把自己的數據接入了摩飛風控的開放端口，獲取優質資產的能力大幅提升。相應地，摩飛也獲得來自夢信的真實信貸數據。沒有人知道需要多少數據量，這套AI才能升級，夢信的技術團隊夜以繼日，希望能在這之前破解這套係統的技術核心。
因為一旦摩飛取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隨時可能離開。
隨之而來的是，雲微也給夢信帶來了額外的巨大工作量。雲微在線的資產，目前主要有兩個方麵的風險——一個是它在剛剛開始轉型做小額借貸的時候，涉足過車輛質押業務，導致現下有許多車輛需要管理和保存；另外一個，自然是曆史遺留的企業大標的問題。
那些大額的企業借款，蘊藏巨大風險。在備案驅使下，必須盡快出清，大致分兩種情況，有不同的處置。
一種是借款即將到期，那麼就督促借款人盡快將欠款結清；另一種是遠未到借款期限，那麼平台就要和第三方資產處置公司接洽，將這些企業債權轉讓給他們。總之，不能將這種借款人單一的大額債權留在平台內部。
但還有一種介於兩者之間的情況，就是此前平台出於自身運營考慮，與借款人簽訂較短的借款期限，但私下裏給出允諾，到期後可以續借，也就是預期的借款期限實際上要長得多。
針對這種情況，夢信這邊定下的策略還是——盡快促進還款，不予續借。因為把債權打包給第三方資產，可能需要一定的折價，成本很高。
其中最近將要到期也是額度最大的一家公司，叫風範汽車。他們的借款額達到一個億，但經過溝通，他們拒絕還款。
“當時和孫總談好的，這筆錢要借三年！你們不能出爾反爾！”
“陳先生，合同確實是一年的，即將到期，你們當時隻有口頭協議。”
“口頭協議？我當時也是迫於無奈，現在你們夢信不能收了雲微就翻臉不認賬！”風範汽車的負責人陳賢極其氣憤。
迫於無奈可能是真的，畢竟那麼大一筆款項，長期合同也不太好找。但這又能怪誰？好在風範汽車雖然不大，但資產還是足夠覆蓋借款的，夢信預備啟動催收程序。
但很快，一個下午，安小仙匆匆走進金雪言的辦公室：“風範汽車的陳賢來了，陪著他的還有邵錦。”
金雪言意外地挑了挑眉。
當他們兩個人坐在她的辦公桌前，她看到的陳賢是個胡子拉碴的年輕人，看上去很有藝術家的氣質，和一旁坐著的清冷寡淡的邵錦形成鮮明對比。
“今天來找金總，實在是沒辦法了。”陳賢的語氣很急，“不得不拉著邵錦一起來，對了，我們是大學時的同學。”
邵錦悶悶地“嗯”了一聲。
金雪言說：“如果陳先生是想談借款續期的事，我恐怕愛莫能助。”
“我們的無人駕駛研發還差一點點，成功之後，前景不可估量！”陳賢更急了，“金總你們不能把一切扼殺在搖籃裏！”
金雪言看著兩人，終於說：“說說你們的情況吧。”
風範汽車，不是傳統車企，它進行的是無人駕駛係統的研發。
陳賢和邵錦當年在專業上是“絕代雙驕”，與邵錦留在國內讀研不同，陳賢先是出國深造，之後回國創立了風範汽車。
他們並不進行汽車製造，主要精力就放在無人駕駛係統上，幾年過去頗有成果，申請了很多專利，而且經過對現有各品牌車輛的改裝和測試，已經近乎達到了投入使用的標準。
風範汽車進行過一輪融資，但初期的技術研發純屬燒錢的行為，他們仍然資金緊張，因此一年前向雲微在線借款1億元。但現在，他們還遠未到可以把技術變現的時候。這筆錢至少需要三年來還清，之前和雲微談的也是可以續借。如今，如果強行抽走上億資金，整個風範汽車的研發都要停擺。
“孫見雲當時說的是，反正續借不是什麼難事，合同時間短點，萬一想要提前還款，也不用支付太多提前還款的違約金。”陳賢看上去十分懊悔，“誰知就成了現在這樣。”
“無人駕駛，的確是當下很有前景的一個發展方向。”
聽金雪言這麼說，陳賢眼前一亮，趕緊道：“對的！金總，你一定得拉我們一把！我們的係統怎麼樣，可以提供詳細的技術文檔給你們看。對了，你可以問邵錦！”
“這樣吧，我們再研究，晚些給你們答複。”
陳賢千恩萬謝地離去。
送走了陳賢，她轉過頭來，問邵錦：“他說的他們的那個係統，真的那麼有潛力嗎？”
無人駕駛也依賴人工智能，不過夢信技術部隻專注於信貸服務這塊，拿著技術文檔也未必能進行什麼準確評估。隻有邵錦對相關技術一直涉獵甚廣，因此她隻問邵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