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從盒子裏取出一個針劑,吸進注射器,然後向金雪言走來。
“站住!到底是誰指使你們的?”金雪言又狠狠一掙,“告訴我,王恒,他們給了你多少錢?我可以加倍給你。你這樣做是違法的,何苦把自己搭上?”
王恒再次在她身邊蹲了下來,毒蛇一般的目光從她臉上掠過,輕聲說:“我不想要錢,金雪言,我隻想要你啊。來吧,用了這個,讓你爽個夠。”
王恒從一個男人手裏拿過針管,金雪言感覺到喉嚨一陣發幹,而冷汗像蟲子一樣自臉頰兩側流下。
毒品,或是其他?
這個王恒,不是為了要什麼錄音,不是為了羞辱她,甚至不是為了侵犯她,而是為了毀滅她!
此時此刻,金雪言並不知道,林少煜也在優嘉大廈之中。
優嘉十樓,有一個林茂生的專屬房間,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交給其他人使用。那裏一度是林茂生喜歡的待客之所,甚至留有他的一兩件個人物品。
林少煜坐在沙發上,看起來似乎悠閑,但實際上,他等的人相當重要。
他等的時間不太長,那個男人就出現了。
阿普帶著那男人進來,他的眼神中還帶著一絲猶疑和張皇。他穿一件陳舊的夾克,頭發和胡子都有些淩亂,讓人想象不到,幾天之前,他還是茂林分部的一個高層。
何承光,曾經最得林茂源信任的人,現在卻和林茂源父子成了死敵。
林少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坐。”
何承光在他麵前慢慢坐了下來。這些天為了避開警察,他吃了不少苦。如果不是林少煜的人找到他,他大概也不會冒險到這裏來。
何承光的第一句話是:“我沒有盜竊商業機密,我隻竊取了林茂源的機密。”
林少煜說:“說仔細點。”
“前麵的事情相信你也知道,就不說了。”回憶讓這個男人感到極度的苦澀,他努力平靜地道,“和林少晨鬧翻之後,我找到了林茂源和華威地產私下達成協議的相關證據。這一切如果暴露,林茂源也有牢獄之災,所以他們誣陷我竊取公司機密並且報警,幸好我提前跑了出來。”
林少煜點點頭,這和他的判斷也差不多:“那麼,你想要什麼?”
“你要幫我洗清罪名。”
這次會麵,顯而易見,雙方各有所圖。林少煜需要何承光提供的材料,以對林茂源一擊必殺,而何承光蒙受不白之冤,也需要有人為他正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很清楚,自己這樣一個小角色,是玩不過林茂源父子的。就算他問心無愧,調查展開,也需要有一個後盾來打點一切。而在那之前,還需要先得到一個真正開始調查的機會,林少煜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出乎何承光意料的是,林少煜沒有深入詢問林茂源與華威地產的華啟國之間的協議細節,而是直接表態:“我會設法給你洗清自己的機會,隻要你是清白的,自然不用擔心。”
這句話說得讓何承光心頭一熱。他一開始覺得和林少煜之間隻是一種交換,但林少煜如此幹脆的表態,仿佛一個公正的許諾,讓他近日傷痕累累的心竟然生出一種暖意。但他馬上又冷下來,提醒自己,這隻是對方用來籠絡自己的演技。
他咳嗽了一聲:“那麼,如果林茂源……”
他的話沒說完,阿普卻匆匆進來,對林少煜說:“林先生,警察來了。他們正在上來,估計十樓已經被封鎖。”
何承光跳了起來:“什麼?你、你們……”
“冷靜。”林少煜做了個手勢,“警察不是我們叫來的,這點你應該相信。”他轉向阿普,“確認他們是衝著何承光來的嗎?”
“應該是的。”
這倒真有點麻煩了。林少煜心念飛動,優嘉十樓是個相當特殊的地方,沒有不得已的事件,警方不應該直接就此闖入,否則何承光也不會要求把見麵地點定在這裏。何況何承光還不是在逃犯,警方找他也就是拘留問詢的程度,加之他涉及的也不是什麼危害極大的惡性案件,說起來,警方不應有如此激進的舉動。
但是,讓警察看到他和何承光在一起,實在也是一件複雜的事。何承光涉嫌竊取商業機密,幕後是否有主使?在這裏和他碰麵的林少煜,又扮演了什麼角色?可想而知,林少煜也麵臨著警方的詢問。他倒不至於被卷入案件,但“詢問”足夠掀起無數的流言。
在集團改選即將舉行的當口,流言本身就是強力的武器。
林少煜倒是想明白了,他冷冷一笑:“一個陷阱。”
房間裏沉默。
他忽然覺得有點疲憊。他當然知道,回國,卷入集團的紛爭,意味著爾虞我詐、鉤心鬥角,可他此前的人生,畢竟不是這樣的。他需要習慣,需要學習,適應更加凶狠的交鋒。
他站了起來:“我出去見警察,你們幫助何承光從這裏離開。”
何承光麵露驚異之色。這個房間,除了房門之外,隻有一個窗口,但這裏是十樓,他下意識問:“怎麼離開?”
林少煜說:“如果我沒記錯,房間裏有發生火災時備用的逃生安全繩和工具。”
“但是……”
“不要但是了。”林少煜打斷他的話,“你被發現在這裏,對我們兩個都沒有任何好處。現在,他們會幫你的,以及,”他頓了頓,“和林茂源相關的證據呢?”
“我現在不能給你。”何承光回絕得幹脆利落。
他已經明白林少煜的意思,但是,那份證據是他手中唯一的籌碼,他對林少煜也沒有百分百的信任。那個保存了資料的U盤,此刻就在他的衣袋裏,但他無論如何不會交出來。
林少煜有一瞬間的遲疑,但何承光的心思他也十分清楚。本來,如果何承光給了他這份證據,他也要說服何承光到警察局去主動說明情況。隻是現在的情勢又不一樣,他沒有逼迫何承光,因為也沒有時間了。
他隻是點了一下頭,轉身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