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裏奚的診所是那種私宅獨院,有一個很大的院子,種養著一些風鈴花、灰木蓮,其中還有一株高大的細葉榕,枝幹都伸到了院子外頭,花草的清香讓人心神清爽,病人來這裏看病,情緒都會無形中穩定不少。
裏麵是大堂,一排沙發,茶幾,旁邊是兩張凳子一張小桌,上麵擺放著一個脈枕,應該是錢裏奚平常給人診脈的地方。左右兩邊是兩間大房,一間是中藥房,一間是病人針灸之處,裏麵還擺著兩張幹淨白潔的小床。
周城和寧婉兒隨著錢裏奚的指引四處看了一眼,然後在大堂沙發上坐了下來,錢裏奚打開茶葉盒泡起了功夫茶,他的茶具很簡陋,看上去應該用了很多年,但非常幹淨。
給周城和寧婉兒分別遞上一杯茶後,錢裏奚朝中藥房一個戴眼鏡的男孩子招了招手,男孩子很快走了出來,朝寧婉兒和周城點頭招呼,端起茶杯喝了起來。
“這是我孫子,錢思強,正在上大學,剛好放暑假,我就讓他來這裏幫忙。這位是周城,以後他就是你師兄,會在診所大堂門診。這位是……”錢裏奚緩緩介紹道。
“錢老您好,思強你好,我叫寧婉兒。”寧婉兒放下茶杯,笑著自我介紹道。
“嗯,很好,你應該是周城女友吧,男才女貌,你們兩個福氣都很不錯,天生一對!思強,以後你就叫師姐好了。”錢裏奚微微笑道。
“師兄師姐好,以後請多多指教。”錢思強也很大方,且彬彬有禮,一副書香門第的氣息。
“錢老,您的診所就您和思強兩個人嗎?”周城問道。
“嗯,現在就我們爺孫倆,你來了就有三個了!”錢裏奚哈哈笑道。
周城嗬嗬一笑,這裏以後就將是他的家了,也是他真正開始踏入夢想的起步之所,雖然地方貌不驚人,但心頭還是漸漸生出一股暖意,尤其是錢裏奚和錢思強爺孫倆,第一眼給他的感覺就很親切熟稔,就像自家人一樣,更讓他安心寬慰不少。
寧婉兒瞥了一眼他的神情,知道他已是安心在這裏紮根了,心裏也替他默默加油著,隻是昨晚剛把自己完完整整交給他,以後卻又不能天天在一起,心頭不禁泛起一絲淺淺的惆悵。
“周城師兄,你可別瞧爺爺的診所隻有兩個人,爺爺這是大隱隱於市,名氣大著呢!來找他看病的很多都是高官巨富!要不是老爸讓我去學什麼金融管理,我還真想跟著爺爺好好學中醫的!”錢思強推了推眼鏡道,雖然眼鏡架在他鼻子上,讓他平添了不少書卷氣,但給人的感覺卻很陽光開朗。
周城正在想,這麼一棟大房子,卻隻有錢裏奚爺孫倆兩個人住,他們其他家人呢?還有錢裏奚老伴呢?不過自己已經打算在這裏安家了,這些事情以後一定都會知道的。他正要回應錢思強剛才的話,錢裏奚卻先開口了。
“思強啊,你要是這種心態和思想,跟不跟我學中醫也無所謂了!中醫是一門濟世救人的技藝,如果你把它看成一種賺錢的工具,你永遠也達不到一個真正中醫師的境界!”錢裏奚雖然神態依然慈祥,但語氣裏卻帶著一絲訓誡。
“好吧,爺爺你說的完全正確!不過,賺錢是手段,並非目的,這就像國家的政策以藥養醫一樣,您的思想也要跟隨時代一起進步嘛!我不說了,我看書去了。”錢思強朝他爺爺輕輕一笑,又跟寧婉兒和周城拱拱手,便溜進中藥房去了。
錢裏奚輕輕搖頭,卻沒有任何的不快,他不是那種墨守成規的迂腐中醫大師,所以才會毫不猶豫地把周城這個僅有一麵之緣的年輕人請到自己診所來坐堂門診,錢裏奚診所的金字招牌已經打出去了的,現在卻讓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代替他出診,這裏麵的壓力幾乎全都是錢裏奚一個人的!
“周城,你能談談對中醫的認識和看法麼?”錢裏奚又給寧婉兒和周城倒上一杯茶。
“錢老,其實關於中醫,我就看過《黃帝內經》和《丹溪玉匣》這兩本書,真的談不上有什麼認識和看法。”周城謙謙笑道。“不過,我覺得中醫其實就是一種通過望聞問切,找到平衡人體機能的方法而已,無論是陰陽和五行,都是在闡明一個問題,一切病症都是因為過強或過弱導致的,所謂中醫的診治,隻是一種調配中和,讓人體的各種機能維持到一個生克製化的合理狀態。”
錢裏奚淡淡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雖然不是很全麵,但的確領悟到了中醫的義理精髓!可歎現在很多人居然把中醫說成是巫術,還叫囂著祛除中醫!宵小太多,庸醫誤世,才會導致今天中醫的沒落,而讓唯利是圖的西醫大行其道,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