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白茫茫,細看來,兩個少年正踏雪而行,發出哢哧哢哧的聲響。
一個身穿麻衣,生的麵目聰俊,瘦骨如柴,似風中砂礫,恐被風吹了去,但卻步若盤根,煞是有力。另一個身穿獸皮大衣,生的肥頭大耳,憨態可掬,此刻,氣喘息濃,苦叫連連。
雲舒河背上斜掛牛筋弓,腰間束有鐵頭箭,手持一隻幼鹿,俊俏稚嫩的臉上略顯疲憊。因自幼體弱多病,所以爺爺管他叫“柱子。”寓意他體魄健壯,成為家中頂梁柱。
此時,雲舒河觀那地暗天昏,歸家之心甚急,向肥胖少年道,“雲慶,天快黑了,咱們快些走。”
那雲慶聳拉著腦袋道,“柱哥,不行了,俺手裏還提著兔子,再快點俺可躺下了啊。”
雲舒河聞言,俏臉微凝,再觀那紛紛灑灑鵝毛雪,凜凜滾滾急風勢,遂緊了緊麻衣,斷然三步並作兩步,踏雪疾行。
那雲慶意欲撒潑,但見雲舒河舉頭便走,先是哀嚎一聲,坐於冰凍雪地上,見雲舒河不曾停留,故在雪地上打起滾來,嘴中嚷嚷著,“柱哥,這天不長眼啊!也忒冷了,你個沒良心的,扔下俺一人在這冰天雪地的,若是染了風寒欲整俺哩。”
話畢,那雲慶睜眼一線,見雲舒河真個停下身來,喜道,“柱哥,等等俺!”說著一咕嚕翻起身來,低頭看了看肥碩的身體,拍掉身上泥雪,不由打了個寒顫,暗想來,獸皮猶顯薄,渾身冷似鐵。
一時間,兩名少年接踵而行,留下一串串腳印,很快沒了痕跡。半個時辰後,雲溪村舉目在望。
雲溪村,北臨黑暗森林,南接青雲山。山不甚大,卻樹木繁多,堆滿山野,鳥兒常啾鳴自樂。卻說這雲溪村,因地勢險要,故與世隔絕,且民風淳樸,村民以捕魚為業,獵獸為生,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
此時,雲舒河和雲慶自村外遙觀村落,怎樣光景?
參差落戶百十家,
彼岸燈影閉門時,
隔牆窗前同喧坐,
笑語歡聲享天倫。
兩名少年先是踱過木橋,觀那小溪已冰凍尺許深,恐那捕魚已成空,隻得去黑暗森林打獵,解決溫飽之需。待二人穿過木橋,徑入小道,一路彎彎繞繞,終是見了家門。
二人正話間,見得門口拄拐杖的爺爺,二人鼻子一酸,小跑前去,一左一右,攙扶爺爺進了石屋。此時,三人圍坐木桌周圍,雲舒河見爺爺咳嗽漸重,心中難過不已。
話說爺爺患了重病,村裏郎中久治不愈,那郎中曾言道,“老朽醫術尚淺,還請小郎前往縣城求得一枚氣血丹來,此丹藥能補氣血,兼且固本,固有起死回生之效。”忽念至此,雲舒河便心中立誓,定要尋得仙丹,倘能醫好,便是極好的。
同時,亦聽聞仙人諸般本領,有爬雲、搬山之能,心中很是向往。
雲舒河正思著,瞧見爺爺立拐起身,剛欲攙扶,卻被雲慶搶了先。
那雲慶攙扶爺爺臂膀,兩人步至正廳前,遙觀那鵝毛雪,似不知地凍天寒。雲慶勸說道,“爺爺,雪恁大,您在屋裏歇著就好,莫要凍壞了身子。一會子俺和柱哥做好菜,便去叫您用飯。”
爺爺聞說,隻道,“那郎中說了,我要多走動走動。何況這人躺的久了,心裏鬧得慌。”
雲慶道,“這天寒地滑,您好生坐在那裏,莫要叫俺倆擔心。”詳說數遍,爺爺哪裏肯依,情願站於此處,看看飄雪也是好的。
雲舒河見狀,上前道,“爺爺,那郎中也說了,不能受寒,不能受熱,您怎的忘了?”
爺爺聞說,點頭道,“是哩!那郎中說過此話,既如此,快些回屋去。”話畢,兩人攙扶爺爺進屋內歇息。
半個時辰後,雲舒河、雲慶和爺爺欣然上座,爺爺坐北首,雲慶與雲舒河分坐兩旁。
雲舒河看著一桌子的飯菜,有鹿肉、饃饃、土豆絲,甚是滿意。他先給爺爺盛了些黃燦燦鹿肉,道,“爺爺,這是今兒個在森林裏抓的野鹿,您嚐嚐。”
爺爺聞說,笑道,“這就吃,這就吃。”說著,舉箸便吃。正吃間,卻是咳嗽漸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