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站在櫃子前,小心翼翼地取下掛在脖子上的鑰匙。
他猶豫了很久,要不要打開櫃子,鑰匙已經對準了鑰匙孔,但他在把鑰匙插進去之前又改變了主意。
窗外暴雨如注,雷聲轟隆,閃電像是要把天空撕裂。
屋內沒有開燈,沐清的臉不時被閃電照亮,他臉色平靜,不悲不喜,完全看不出來此刻內心的糾結。
最終,他把鑰匙又掛回脖子上,然後從酒櫃取了一瓶威士忌,給自己倒了半杯。
他端著酒杯,望著窗外出神。
不過又是一個尋常的雨夜。
一年前,也是一個下著傾盆大雨的夜晚。
沐清舉著一把傘柄生鏽的舊傘在雨幕中行走,他的鞋子已經濕透了,褲腳也被雨水浸透,他一手捏住大衣的領子,隻想快點回家洗個熱水澡,然後給自己煮一碗加雞蛋加火腿腸的熱湯麵。
沐清走在這條街總有一種很孤獨的感覺,路燈年久失修,一千多米長的老街就剩下一個偶爾閃爍一下的燈泡,街邊的小店總是很早就關門打烊,隻剩拐角處那個小藥店還亮著微弱的燈光。
要不是這雨,走在這條街就像耳朵被死死捂住一樣,聽不到一點聲音,安靜得詭異。
沐清倒是習慣了,他在這條街住了半年,每晚在這種寂靜中走回家,耳機裏放著音樂,什麼也不想,這段時間,是他每天難得的清閑時間。
他總是把自己的所有時間都用條條框框規劃起來,比如不加班的時候,六點到六點半是得吃晚飯的,那個時候公寓樓下的便利店裏會有某種快餐打折,天天如此,如果因為某些原因耽擱了時間,他會直接跳過吃飯的環節,開始時間表上的下一個時間段的項目,哪怕他真的很餓很餓。
他覺得自己很自律,每天的生活充實而又井井有條,不會有什麼驚喜,但也不會有什麼意外,哪怕真發生了什麼意外之外的事情,那也隻是影響了他那個時間段的計劃而已。
所以當一顆發著綠色熒光的石頭砸破了剛加完班的他的頭時,他仍然想著趕緊回家給自己煮一碗麵,而不是去三十米之外路對麵的那家小藥店包紮一下。
“流點血而已,我自己回去擦擦就好。”他撿起那塊石頭,一邊快步往家裏走,一邊四處張望著,四周並沒有行人,也沒有人會大半夜的跑到下著暴雨的街上,拿這樣一塊石頭砸人的頭,不合常理,但他沒空去想,這一刻,在他的心裏,那碗麵是最重要的。
那石頭隻有鵪鶉蛋大小,發出的光卻並不弱,他躺在床上,關掉台燈之後,借著石頭發出的光,他能清楚的看到對麵牆上掛著的日曆上寫的字。
他把石頭放在床頭櫃上便閉眼睡去,明天是周六,他可以比平時多睡三個小時,他不想浪費一點點休息的時間,至於這塊石頭的來曆,或者這塊石頭有什麼神奇的地方,搞清楚這兩個問題並不在他今天的計劃裏。
他很快陷入夢境,夢裏也在下雨,他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沒有撐傘,身上卻沒有被雨水打濕。街道的盡頭站著一個女人,他走近那個女人,發現那個女人頭上帶著一個銀製的皇冠,皇冠上嵌著一顆寶石,正是砸中他的那顆,當然他在夢裏並不記得自己被這塊寶石砸中了,隻是覺得這寶石有種魔力,讓他想要不顧一切地把它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