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青走出酒店的大堂,目光在英倫街道上流轉,這是他第二次來英國,上一次是四年前,英國並不是他的福地,試訓了很多球隊,都沒有留下他,流浪了很久,一直到荷蘭,阿賈克斯才簽了他。
一輛蘭博基尼飛馳電掣而來,在他身旁停了下來,王川戴著墨鏡,酷勁十足的道:“上車”。
餘長青坐進車內,忍不住摸摸真皮座椅,道:“這車代言的吧,嘿,我以前咋就沒發現,你小子會這麼出息”。
王川道:“說不上多出息,就想拿個歐洲金靴啥的”
餘長青道:“得瑟,繼續……”
王川得意的哈哈哈三聲,轉而道:“你怎麼樣了,四年了,我本來以為我們會一起踢上職業聯賽,一起加入國家隊,一起衝擊世界杯,沒想到,天各一方,一分手就四年了”。
餘長青的眼中閃過一絲哀傷,道:“是啊,想想在國安的日子多開心”。
王川道:“怎麼拉?在荷蘭呆的不開心?”
餘長青黯然垂下了頭,道:“我爸媽離婚了,就在我去荷蘭的第二年”。
餘長青的神情很痛苦,他在荷蘭沒有朋友,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孤零零的獨自承受著父母離異之痛。
餘長青道:“你是不是感覺很奇怪,我爸媽感情那麼好,我也覺的很奇怪,去年回國我才知道,我爸在牢裏,我媽的藥廠出了事,我爸承擔了主要責任,為得保全了我媽離了婚,簡單的說,我媽破產,我爸坐牢了”。
王川心底一抽,低聲道:“怎麼會這樣”。
餘長青苦笑著搖頭:“我也想知道怎麼會這樣”。
兄弟重逢的喜悅被無情的人生遭遇衝刷的一點兒不剩,悲傷籠罩在車內,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過了一會,餘長青才開口:“事情發生後,我媽還默默的承擔我在荷蘭的生活開銷,一個人打三份工,從早幹到晚,省吃儉用,去年回去,我根本認不出來她是我媽,一下子就老了,佝僂著背,滿頭白發……現在好了,球隊終於跟我簽了職業合同,剩點花,還能給她寄點錢回去”。
輕輕的歌聲從車內傳出: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覺,不知不覺已變淡,心裏愛……
這首《海闊天空》激勵了無數跌入穀底的人們,也是王川等人最愛唱的歌,一旦輸球,或者心裏不痛快他們就會放聲高歌。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
哪會怕有一天隻你共我。
餘長青搖下車窗,狂風呼嘯,他肆意的放聲狂嘯,一通發泄,心底暢快了很多。
——
蘭博基尼駛入了東倫敦,在一家酒吧的後門停了下來。
這,就是那家酒吧,王川英倫夢開始的地方。
在英國,特別是球迷出沒的地方,沒有人不認識王川,老板更是他的老相識了,他興奮的叫了起來:“邁克爾”。
王川向他揮了揮手道:“胖子老板,來兩杯啤酒”。
王川領著餘長青在空位上坐了下來,他道:“我就從這家酒吧走出去的,跟幾個英國佬一起幹架,結果,被定性為暴力事件,吃了六個月的牢飯”。
王川的事情,餘長青在央視五套的專題欄目上早已知曉,他道:“你比我慘”。
王川眼睛一瞪,道:“你爸媽都離婚了,還是你比我慘”。
餘長青道:“爸媽離婚有比坐牢慘嗎?還是你比我慘”。
這會胖子老板把啤酒送了上來,道:“慣例,你朋友第一次來,我請,你這杯得自己付錢”。
王川從兜裏掏出三百英鎊放在了托盤上,道:“接下來一輪,算我的”。
餘長青聽不懂英文,茫然看著老板跟王川在那裏嘰裏呱啦說了一通,“你好像跟這裏的老板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