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去廁所這麼頻繁?”裴璿問,但是一直沒收到回複。半個小時後,她見小康的頭像又黑了,便關了電腦,去洗漱,去睡覺。
2
很快就是周末。裴璿因為無聊,到樓下的小區公園裏閑坐。那是狹長的一塊地方,有很多樹,有一條爬滿藤蔓植物的簡易廊子。那廊子也很長,像一列火車,或者火車鑽過的隧道。因為是陽光非常好的上午,她帶了一本惠特曼的詩集看。她本來以為他的詩會很好看,可一看就顯得失望,跟她想象的不一樣,暫時還不是她喜歡的風格。
裴璿走到廊子的最裏麵,離她進入的那端已經很遠。她坐下來,胡亂地翻著書看,沒什麼喜歡的詩句。無聊地抬起頭,忽然注意到小區門口,蒲白正並肩和一個少年徐徐走來。
那個少年一定就是蒲白的唯一朋友唐肅吧。裴璿想。
她一動不動地坐著,看著他們漸漸走近,他們顯然是直奔這個地方來的。他們走到廊子的入口,看見廊子深處有人,便停住了腳步,站在廊子口的樹蔭裏嘁嘁喳喳地說起話來。裴璿想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可是她聽不見,距離太遠,他們又故意壓低了聲音。
裴璿覺得沒勁,自己傻傻的坐在這裏幹什麼呢。她站起身,拿起書朝前麵走。她走到離蒲白和唐肅很近的時候,他們停止了熱切的交談,一起把目光放在她的臉上。她經過蒲白的時候衝他友好地笑了笑,說聊天呢啊?
“嗯,沒出去玩啊?”蒲白也同樣衝她笑,不過始終笑得很靦腆。
“沒有。”她簡單地回答,“那我回家去了。”
“好的。”蒲白目送她離開。
裴璿的最後一眼是丟給唐肅的,她覺得他站在蒲白身邊,顯得弱不禁風,不過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應該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但最讓裴璿欣慰的是蒲白跟她說話時的態度,很有禮貌,也很友好,看來他不討厭她。
3
周一的早上,裴璿走出樓道,朝小區的門口走。她看見不遠處也有人從另一個方向朝小區的門口走,在那條方磚小路上,是蒲白拎著書包走來。她不知道應該放慢速度還是加快速度,如果她的速度不做明顯的改變,將很快與蒲白碰到一起。她沒有調整自己的步速,於是就和蒲白碰到了一起。在馨香園的門口,是蒲白先跟她打招呼的。
“周末都幹什麼了?”蒲白輕聲說。
“沒幹什麼,挺沒勁的,你呢?”
“也沒幹什麼。”蒲白與裴璿並肩朝學校的方向走。
“今天沒跑步嗎?”
“跑完了,這是剛換完衣服走出來。”
“哦,看來我今天出門晚了一些。”
“應該是我今天跑步起得比較早吧。”蒲白和裴璿陷入到沉默,誰都不知道說什麼,過了一小會兒,是蒲白率先打破的沉默,他說,“明天就考試了,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呀,我都沒準備呢,我不是一個愛學習的人。”裴璿慚愧地衝蒲白笑了笑,“我看你學習那麼刻苦,你一定準備得很好。”
“我的腦子很笨,所以就得多用點兒功,笨鳥先飛,不像你們那麼聰明。”蒲白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真的,我的腦子真的很笨,感覺你不像是個學習成績不好的學生。”
“這個你也能感覺?我的學習成績不好,但也不壞罷了,中上遊而已。”裴璿說,“我不喜歡看書學習,我懶得很呢,真難為情,一個女生竟然這麼懶,還好意思跟人家說。”
“不管怎麼樣,明天就考試了,考完就放假了。”蒲白笑。
“是啊,天氣太熱,真難受,放假你準備幹什麼?”
“不知道。”蒲白搖頭。
他們兩個人經過農貿市場,人非常多,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濕漉漉的蔬菜的氣味,那氣味混雜在沸油的香味裏。過了農貿市場,經過一條街,街邊是一家蛋糕店和一家水果店夾著的一條小胡同。小胡同裏不幹淨,但至少不算太髒,地上零散地扔著一些拆牆後留下的殘渣,有磚頭和水泥碎塊什麼的。那家水果店是新開的,剛經過一番改造,所以會留下這些東西。有幾個少年正站在裏麵抽煙。
“喂!新轉來的那個。”胡同裏有人喊蒲白和裴璿,是瘸子。
蒲白站住腳。可是裴璿在拉他的衣角,嘴裏低聲說,快走。瘸子正衝蒲白擺手,示意他進到胡同裏。蒲白沒有朝前走,也沒有被裴璿拉走,而是站著不動。
胡同裏站著四個少年,一個是瘸子,一個是小蝌蚪。另一個少年外號叫大力水手,正蹲在地上和楚良下跳棋。楚良玩得很認真,不往胡同外麵看一眼。裴璿想楚良可真是一個跳棋愛好者,每次見到他都在下跳棋。隻有瘸子像一條瘋狗,麵相凶惡,看見蒲白站著不動,就和小蝌蚪走上前幾步,似要拉扯蒲白。
“你先走吧。”蒲白對裴璿說,“然後大步朝胡同裏麵走。”
裴璿沒有走,而是站在胡同口往裏麵看,她怒視著瘸子他們,想看他們究竟還要幹嗎。
“今天你有錢沒有?”瘸子說。
“沒有。”蒲白搖頭。
“那你什麼時候能有錢?”
“什麼時候都不能有。”蒲白回答,定定地望著瘸子。
“行,哥們,有意思。”瘸子冷笑一下,“我覺得你是誠心跟我們作對,你以為我們不能把你怎麼樣呢是不是?”
“反正我沒錢。”蒲白說。
“我讓你給我準備五十塊錢,三天時間,怎麼樣?”
“我沒有錢。”蒲白搖著腦袋。
小蝌蚪突然一個耳光扇在蒲白的臉上,用手指蒲白的臉:“你再說一句。”
“沒有錢。”蒲白望著小蝌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