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不出來。”雷遲苦笑,“想從公安局通過眼查一個特殊人類的行蹤,或者到通訊公司查一個特殊人類的通訊記錄,全都要出示協查令和‘要案證人’許可。上次劉在沒授權的情況下幫我從人口數據庫裏查盧青來的信息,他被通報批評了。”
路被堵死了。
秦戈呆了半晌:“那怎麼辦?”
雷遲:“我還有最後一個方法。”
他不,秦戈接著問:“什麼?”
雷遲:“挾持劉,讓他違紀幫我查。”
秦戈:“……”
雷遲見他不笑,擺了擺手:“不好意思,我不太擅長講冷笑話。最後的方法還是要從王都區入手。”
他是狼人權益保護協會的會長,而王都區的黑兵中,有重要的一部分就是狼人。夏春與他認識多年,他已經拜托夏春幫忙調查周遊當年的事情了。
“他奪走了真周遊的身份和戶口,但不可能一切都在一日之內完成。周遊死了,周義清瘋了,那之後去了哪裏,他是怎麼離開王都區的,王都區當年的哨兵向導動亂和他應該也脫不了關係。”
秦戈點點頭,有雷遲在,他很放心。
“我就跟你一,你不必在這件事上花心思和時間。如果有了什麼新的重要進展,我會告訴你的。”雷遲看著他,手在褲兜裏摸索,“秦戈,你做好你的工作就行。”
他拿出一顆水果硬糖:“草莓味,吃不吃?”
秦戈:“……你口袋裏每都裝糖嗎?”
他被眼前這個滿臉嚴肅,但手拿粉紅色硬糖的狼人古怪的行為逗笑了。他知道雷遲是想讓他高興一點兒。
見他笑出聲,雷遲又摸出另一個草綠色的硬糖。
“吃點甜的,心情會變好。”他認認真真,像在闡述一個真理,“還有一個青瓜味的,你先選。”
這一傍晚,唐錯拎著晚餐去醫院的時候,看到了在住院樓樓下徘徊的章曉和高穹。
他走上前打招呼,秦戈今日跟章曉和高穹介紹過唐錯,加上又了一句“唐錯的精神體是熊貓”,章曉對他印象極深刻。
連唐錯都覺得章曉熱情得有些不對勁。
“我以前時很害怕哨兵精神體的,但是跟他在一起之後漸漸不怕了。”章曉笑著,“以前倒是見過精神體是熊貓的哨兵,但沒見過向導。”
“熊貓是雜食動物,界限不分明。不過一般來,同樣是熊貓,向導的精神體會比哨兵的體型一點,攻擊性和攻擊能力也沒那麼強。”唐錯見他滿臉期待,心翼翼地問,“你……想看嗎,章老師?”
章曉點點頭,忍不住笑似的,又點了點頭。
高穹在他身後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你不是要在這兒等秦戈嗎?別玩了。”
章曉不理他,緊緊盯著唐錯。
唐錯被他熱烈的眼神盯得有些臉紅,走到一旁,把精神體釋放出來。
他的熊貓被他的情緒感染,落地後立刻抱住唐錯的腿,躲在他身後。章曉連忙蹲下,又是緊張,又是期待地戳了戳它的耳朵。
熊貓沒動,黑棗一樣的眼睛盯著章曉。
章曉樂壞了,抬頭看著唐錯笑:“它怕人嗎?”
唐錯搖搖頭。
章曉好不容易消除了熊貓的戒心,熊貓抓著他的手,挪動渾圓的屁股從唐錯身後走出。
高穹鬱悶極了。他站在章曉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俯臥在地麵上任由章曉揉背的熊貓。
“黑。”他評價道,“醜。”
熊貓聽懂了這句話,不滿地在地上打滾。滾夠了又坐起來,兩隻爪子拍打地麵,十分不滿。
章曉笑得臉都疼了。他張開手臂想抱熊貓,高穹不得不在一旁提醒他:“你最近沒抱過我的狼。”
“它老舔人,很煩。”章曉頭也不抬,“滾滾,過來。”
唐錯僵立在一旁,被高穹刀一樣的視線洗禮。
章曉終於成功把熊貓抱在懷裏,又驚又喜:“它比我想象中輕很多。”
他貼著熊貓的耳朵蹭了一會兒,問唐錯:“你今晚有別的事情嗎?來我們家做客呀。”
唐錯:“不不不……”
高穹:“不行!”
章曉:“別管他,他吃醋。”
高穹:“……誰吃醋了?我犯得著吃一個精神體的醋嗎?”
章曉:“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高穹氣悶,轉而狠狠盯著章曉懷中的熊貓。熊貓被他的眼神嚇住了,四爪緊緊巴在章曉身上,貼得更緊。
唐錯決定轉換一個話題,來化解當下的緊張和尷尬。
“謝子京怎麼樣了?”他心地問,“真的想不起我們了?”
章曉抱著熊貓站起,熊貓趴在他肩膀上,正好與高穹麵對麵。
“我也不能確定。”章曉,“現在一切都要爭分奪秒,秦戈晚上會過來給謝子京巡弋‘海域’。現在他‘海域’裏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沒了,精神狀態還是很好的,就是記憶還有一些混亂。”
住院樓頂層的特護病房裏,謝子京睜開了眼睛。
他睡得有點兒迷糊了,看見頭頂的白色花板和簾子,一下還未能反應過來。
正在給他拔針的護士見他蘇醒,連忙按下呼叫鈴。醫生進來給他檢查了一通,確認身體沒有任何異狀,主要是“海域”裏的變化讓他有些茫然。
“多休息休息就好了。”醫生,“你繼續躺著吧,一會兒會有精神調劑師過來。”
“誰?”謝子京問,“章曉?”
醫生回憶片刻:“不是章曉,據是專屬於你的調劑師。”
醫生和護士離開了,謝子京獨自坐在床上,發愣了一陣子。他的腦中空茫茫的一片,但要是竭力去回憶,確實能回憶出不少東西。
父親叫謝諒,從到大都沒有去過謝子京的家長會,因為他總是非常非常忙。一個電話過來,他就要離開家,坐半時火車抵達北京,然後消失十半個月。
學時候人人寫《我的爸爸》,謝子京也寫,但分數總是不高。他寫的作文裏沒有什麼溫情的片段,他總記得父親屢屢失約,一次次讓自己失望。
上了初中之後,他懂的事情多了一些,開始漸漸理解父親。母親總是告訴他,父親的工作很特殊,特殊到無法跟家人清楚,隻能以含混的“出差”來解釋。謝子京也不再吵著鬧著要父親帶他出去玩了,他有了自己的朋友,標杆一樣的父親似乎已經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