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啤酒,一盆碳火,十粒安眠藥,陶千鍾拉上窗簾,將手機的位置調整好,以能正麵錄入坐在對麵椅子上的位置角度,開始直播自殺。
以這種特別的方式來向世界告別人生,陶千鍾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最後一次勇敢,也是為了坦白他的痛苦,他的生命他作主,每個人都有權放棄自己的生命。
遺言的詞,他早就想好了,準備了好幾天,也預演了有七八次,完全可以脫稿。
這次陶千鍾是下了決心的,時間選擇在晚上十點,把出租房的防盜鐵門鎖死,又用三塊厚木板把木門封死,房門後用床頂住,床與牆之間用放倒的桌子頂死。
門縫下塞嚴濕毛巾,一大盆白炭和一瓶酒精,這六個多平方的小房間,如果炭火燒旺,二氧化碳的濃度馬上會升高,服了安眠藥的他,停止呼吸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十分鍾。
這種死法會毫無痛苦,就像睡著了一樣,隻是他不再醒來。
陶千鍾想像著他自殺直播開啟後的各種情景,網上的圍觀人數會超多,有人會勸他,有人會嘲笑,大多數人應該會看熱鬧吧,但這些重要嗎?對於陶千鍾來說,他算是給大家演了人生的最後一場戲,隨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最後肯定會有人報警,警察找到他,等把一層層的門破開,他早已死了,然後大家會唏噓一陣。
“我應該會上新聞吧?”陶千鍾一遍遍地想像著自己在電視畫麵裏出現的場景,身子癱軟在椅子上,然後被裹上白被單抬出。
一段時間之後,他自殺的事馬上被人們遺忘,街道依舊繁忙,人群依舊匆匆,陶千鍾猶如一粒塵埃,隨風飄散,消失在茫茫星空。
陶千鍾不想欠這個世界什麼,他的房子是租的,死在這裏,會對房東帶來傷害,把手表、打火機和一套郵票網上轉賣的4600元錢作為補償,放在枕頭下。
這個世界上,陶千鍾牽掛的人不多,爺爺是他最親的人,一個人獨居,父母在他九歲時離婚後,已各自成了新家,並有了孩子,媽媽偶爾會來看看他,會給他帶來嘮叨和一些零錢,爸爸據說在外地做生意失敗,已經有六年多沒見他人了,電話也少有聯係,父母的麵孔,在他心裏已日漸模糊。
前天陶千鍾去見了爺爺,買了很多吃的,還有一雙新鞋,塞給爺爺1000元錢,與爺爺告別。
炭盆裏倒上半瓶酒精,火一下子旺了起來,淡藍色的火苗謔謔地竄起,陶千鍾按下手機上的錄像鍵,回到椅子上開始死亡直播。
“親愛的朋友們,我叫陶千鍾,正在進行直播自殺,今天我所的一切,都與其他人無關,是我自己的決定......”
陶千鍾剛要進入狀態,忽然聽到衣櫃裏傳來悉悉窣窣的聲音,接著,櫃門打開,竟然有一個人從裏麵滾了出來。
“誰?”陶千鍾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從椅子上跌下來。
“兄弟,對不起,對不起”一個瘦瘦的年輕人趴在地上,向陶千鍾作揖道歉,“我不知道你有這一出,嚇死我了!”
“你嗎的到底的是誰呀?嚇你個鳥,我才被你嚇個半死!”陶千鍾從地上爬起來,跑過去按停手機的錄像鍵,退出直播。
“兄弟,你聽我說”男子猛烈地咳嗽著,先爬到窗邊,把窗戶打開,又利索地捧起被子,蓋到火盆上,用腳猛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