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章 道福(1 / 2)

誰都沒想到,年過八十的張文遠竟然進入了戴聯遊戲公司。

張文遠,可謂一代奇人。

二十歲,岌岌無名,一心搞科研。

三十歲,成了世界最頂尖的物理學家,提出光能理論,掀起了光能科技革命的浪潮。

四十歲,硝煙彌散全球,他卻轉戰哲學領域,沉迷佛道心經。

五十歲,世人或沉浸在戰爭的悲痛,或忙於戰後秩序重建,他卻癡戀宗教神話,遊走世界各地,探尋創世傳說。

六十歲,他終於住進了精神病院。

他已經徹底瘋了,四處宣揚地球是一處諸神廢棄之地,留下芸芸眾生在這裏自生自滅。

為了世界和平,當然,更多的,是為了保護老爺子,張文遠的養子——張遠道,對外宣稱他得了赫爾金斯精神畸變綜合征,不顧老張反對,講他送進了滿是白大褂的療養院。

一時間,各種新聞鋪天蓋地,人人無不唏噓命運無常,世道不公。

諸多有名的醫學家,精神學家,科研者,哲學家,神學家,古文明學家,都去看望他,就連各地政客,名望貴族,世家巨賈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點空閑,探望這個僅憑一個理論便改變了世界的巨人。

結果是痛心的,也是令人放心的。

他們無不認為,這個滿口神魔傳說,麵色憔悴,眼中積滿血絲的老頭子,已經陷入了思想的怪圈。

他的見識太廣闊,思想太深邃,心中的困惑也太多了。這些旁人難以理解,無法觸碰的難題,已經成為了繚繞在他周身的惡鬼,撓抓他的心肺,啃食他的骨血。

為了解脫,他隻能向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聖仙佛尋求幫助。

不依照真理的規律,向真實的世界索求力量,而是窺視飄渺虛無的神鬼的權杖,這個可憐的老人,已經失去了改天換地的偉力。

曾經,他是真理的使徒,引領著文明的火種,照亮未知的迷途,他麵向黑暗,背朝光明,拖動著名為曆史的沉重車輪。

他的思想,超出了時代,故而,當他身陷迷途的時候,即便是最為璀璨的人類文明的火光,也無法照亮他眼中的黑暗。

這是文明的悲哀,更是偉人的悲劇,但這卻是人類社會的幸運。沒人知道,這個不起眼的老頭子會不會在下一刻,再次提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理論,再次改變世界的格局。

這不是那些飽受戰火傷痛的苦難民眾期盼的,這不是即將成為新生權貴的戰爭贏家期盼的,這不是能夠安穩享受奢侈生活的巨富貴族期盼的,這不是在光能一途上耗盡了美好青春的學者名流期盼的,這不是那些對幸福生活充滿憧憬的稚嫩孩童期盼的。

可以說,此刻,張文遠是文明進步的恩人,卻是全人類的敵人。

好在,他瘋了。

沒有哪個人,哪個民族,哪個政權,哪個國家願意背負殺死光能之父的卑劣罵名,這將是足以延續千萬年的恥辱。

好在,他瘋了。

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不必展露人性的醜惡,更不必在諸多勢力的碾壓排擠中挑選出一個幕後黑手,來負責背負曆史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