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脖子上的傷就是她們打的?”香草問道。
南青傷心地哭泣道:“是呢!我不想被打死,這才答應了我娘,去救我哥。”
“那你哥去了哪兒?”
南青甩了甩頭道:“我不曉得他去了哪兒,昨夜隻是聽見爹和娘商量,替他收拾了包袱,往遠處去,暫時不要回來了。我單曉得他在南溪鎮上有幾個舊相識,可不敢說他就是往那兒去的!”亭荷道:“他又沒馬,腿腳也不快,尋幾個夥計現成捉了他回來問話也不遲。少奶奶,你覺著呢?”香草點頭道:“眼下他身上還扛著幾件事呢,又有嫌疑在身上,亭荷,你去跟你家少爺說一聲,叫他尋幾個能幹的夥計往南溪鎮上找一回,能找到最好了。”
亭荷立刻飛奔下樓了。香草問南青道:“你眼下是回家去,還是暫時留在我這兒?”南青哀求道:“我不敢回去了,吳良生找不著我哥,一準曉得是我幹的。求求你,暫時莫讓我走了。”香草瞧著她的確可憐,便點頭道:“我讓聽雨在這兒陪著你。我先回趟月圓居,得去瞧瞧我爹娘呢!”
南青難過道:“真對不住他們……要不是我放了我哥……隻怕就沒這回事了!”香草安慰她道:“還不曉得是不是你哥做的呢?你先莫自己怪上自己,好好在這兒歇著吧。”然後她又吩咐聽雨道:“單是我們自己的人才開門,旁人要來敲門都莫開,曉得了不?”聽雨點頭道:“曉得了!”
隨後,香草帶著香雲往月圓居去了。聽雨關了門,上了門栓,回到樓上對南青說:“你放心吧!我都把門拴上了,外麵的人進不來的。”南青垂頭道:“我真是笨……”
“咳!這哪裏能怪你呢?你又不是你哥肚子裏的蛔蟲,能曉得他想做啥嗎?要再喝口米酒不,還溫著呢。”聽雨又斟了一杯遞給了南青,然後就去忙活兒自己的了。
“你在弄啥呢?”南青抬起頭看見聽雨正剪下幾塊布,又拿出一些棉花,像是要做什麼布娃娃似的。聽雨一邊穿線一邊輕歎了一口氣說:“是給巧兒嫂子那娃兒做的。真可憐,還沒出生就沒了,那下毒的人真是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啥?”南青瞪大了眼睛,驚愕地叫了一聲,連手裏的杯子都滑落在地上,摔碎了。聽雨忙放下針線,蹲下去撿起那碎片說道:“可不是嗎?才懷上多久呢,就那麼沒了!我老家有個習俗,要是遇著肚裏夭折的娃兒,得做幾個鬼麵娃娃給他,好送他上路呢!你先歇著,我去扔了這碎片再說。”她說完下樓去了。
南青的眼睛撲眨了兩下,又滾出幾顆眼淚來。她嘴唇輕輕蠕動,嘀咕了一句:“咋會沒了?明明隻會拉肚子的呀!她那身子咋會經不住呢?我沒有放多少……”她猛地拿手捂住了嘴巴,把喉嚨裏的話咽了回去,眼淚滾滾而落。
聽雨回樓上時,看見南青又在哭,忙勸道:“是不是我那話又嚇著你了?你快莫哭了,橫豎還不曉得是不是你哥做的呢!那吳良生開賭坊,幹得是歪門買賣,指不定誰輸了錢恨死他呢!”
“真是……真是可憐!”南青垂著頭,兩隻手緊緊地捏在一塊兒,青筋都暴露了出來。
“這會兒說可憐有啥用呢?最傷心的怕是巧兒嫂子了,好不容易懷了個娃兒,還沒了,要是我……”聽雨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要真換了是我,不曉得會哭死幾次呢!”
“我幫你吧!”南青飽含眼淚說道,“要真是我哥做的,我應該多給他做幾個鬼麵娃娃,好好地送他上路,真是……真是對不住他了!”
“又不是你做的,你也莫哭了,幫我剪幾片布下來吧。”
“好……”南青死死地咬著下嘴唇,擦了擦眼淚,右手顫抖地拿起了金剪刀,深深地抽泣了一聲,在心裏默默地說道:對不住了,我不是故意想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