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猜到了林叔叔想說什麼,但是又不想聽他說出來,我沒話找話地拚命打岔:“林叔叔,您吃好了嗎?再喝點湯吧。”
當然,我也好奇,我也八卦。
可我知道,關於那個紅顏薄命的舞娘,那些隱藏的真相,所謂林家的禁忌,對林叔叔和紀河而言,都將是一種折磨。
而林叔叔和紀河不同。
紀河所有的情緒感受,從來不對任何人放在臉上。
林叔叔卻掏心掏肺地把感情寄托在我跟紀河身上,將千絲萬縷平日絕對看不見的惆悵,全部刻繪在滄桑慈藹的眼眸裏。
我不忍心,不舍得,不願意,看林叔叔卸下高高在上的鎧甲,揭開他的傷疤,換取他的“半個兒子”,表麵裝作同情感動,內心卻對他誤會更深,更加輕視他。
無奈林叔叔偏偏不懂我的良苦用心,揮手製止了我盛湯的動作,掏出兜裏那塊懷表,放在桌上,打開,露出了裏麵老舊的照片。
我見過的美女不算少。
可無論是雪膚花貌、仙姿傾城的宮婷;還是眉目似畫、靡顏膩理的顏洛;又或者是雙瞳剪水、不可方物的程心瞳……都比不過照片上抱著孩子這位風華絕代的異域女子。
天生偏白的亞麻色卷發,如同光潔濃密的昂貴錦緞,五官精致,輪廓深邃,皓齒紅唇,鼻尖挺拔小巧,一雙琥珀色的桃花眼,笑得明豔動人,像極了迪士尼電影裏的公主。
紀河的眼睛完全遺傳自這個女人,撩人得簡直狐媚。
我正怔忪地陷在驚豔中出神,林叔叔忽然轉向了我,抓著我的手,說:“沫沫,其實叔叔對不起你。”
“叔叔年輕時,在大林的夜總會,愛上了照片裏這個阿姨。但這個阿姨是夜總會的舞娘,你林爺爺不準叔叔娶她,偷偷給了她一張支票,騙她說我會娶你羅阿姨,逼她回老家,連夜總會都關了。”
這些我都從紀河那聽過,搞不懂有什麼對不起我,我望著林叔叔,想阻止他艱難地述說。
林叔叔卻不肯給我機會,看也不看我,垂著頭,繼續喃喃地低聲講下去:“當時叔叔聽說以後,決定離開林家,跟她一起生活。剛好你外婆和這個阿姨的故鄉一樣,都在挪威,所以,叔叔所有的卡都被停掉,又找不到人的時候,就打越洋電話,求你母親幫忙查線索。”
“你母親生性善良,怕透漏我的行蹤,背著所有人,帶了一大筆現金,親自來了挪威,還以她自己的名義買下一塊地,蓋了一座莊園,準備送給我和這個阿姨住。可我們花了整整一年時間,翻遍了整個北歐,莊園都蓋好了,也沒找到這個阿姨。你父親卻通過你母親的消費記錄,找到了我們。我們隻能回國。”
“而且,你父親非常不滿你母親跑去挪威陪叔叔找人,因為那座莊園,他們冷戰了很久。後來,由於一些比較複雜的原因,你羅阿姨懷孕了,叔叔不得不結婚,你父母才和好。”
“又過了沒多久,你母親也懷了你,大家原本相安無事。但你羅阿姨不知從哪打聽到了挪威莊園的事,以為我念念不忘的女人是你母親,非跟你父親說,你母親懷的是我的孩子,氣得你父親逼你母親墮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