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不會忘記,六年前那個飄雪的淩晨。
抵達半島酒店時,衣衫單薄的程雨霏,幾乎成了雪人,小手小臉凍得一片紅腫,全是雞皮疙瘩,渾身哆嗦,上下牙打架。
想也猜到發生了什麼,我恨鐵不成鋼地取下自己的帽子、圍巾、手套,招呼到她身上,皺眉問她:“你在酒店門口蹲了一晚上?”
程雨霏不吭聲,抽噎著,拽住我的手,想站起來。
但大概腿酸得厲害,我手都快被磨破皮了,她依舊紋絲未動。
作為弱雞中的戰鬥機,我想伸手扶她,卻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拉動她,隻好蹲下繼續問:“簡義在裏麵?”
“你別去找他!我隻是想有尊嚴地離開,可是靠自己完全做不到,所以才會叫你來帶我走!”
程雨霏嚷嚷著不打自招,嚷完哭得更凶了。
我這麼鐵石心腸的人,都心疼得不可開交。
從來不會安慰人,更不知道怎麼接下話茬,我氣結地看著程雨霏,脫掉羽絨服披在她肩上,愣愣地問:“戴套沒?”
原諒我智障,天真地以為,程雨霏跟簡義來了場分手炮,完事沒舍得走遠,想等簡義追出來求她和好。
我甚至還想著,程雨霏要是搖頭,我立刻就近幫她買藥。
雖說我沒經驗,可我有常識阿。
好歹我算半個孤兒,沒人對我進行這方麵的教育,在這個複雜的社會,我必須學會保護自己。
然而,程雨霏還是不說話,換上了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狠狠瞪著我。
察覺我話可能說得沒輕沒重了,我剛要道歉,卻發現程雨霏不是瞪我。
因為伴隨身後漸近的腳步聲,程雨霏恨意十足的目光,在不斷移動。
循著她的視線,扭過頭,我居然看見了相攜走出酒店的簡義和顏洛。
這……什麼情況?
難道……程雨霏在外麵等了一夜,簡義卻在裏麵跟顏洛翻雲覆雨共度良宵?
目光相接,簡義下意識地匆匆瞟向程雨霏,繼而迅速移開視線,像不認識我和程雨霏一樣。
顏洛倒是毫無懼色地看著我,勾起了十分挑釁的笑。
我頓時記起了慕綿以前的吐槽,胸中血氣上湧,頭腦發熱地起身衝過去,卯足勁掄圓了胳膊,想結結實實甩顏洛兩巴掌:“你是不是賤?勾搭不到紀河就來勾引簡義……”
還沒罵完,簡義突然擎住了我的腕子。
“簡義和我都是成年人,大家你情我願,談不上勾引。我這張臉,還輪不到你碰。如果說搶男人真的有罪,反而我更有資格打你。”顏洛仍舊得意地笑著,站在簡義身旁,竟揚手作勢要扇我耳光。
我被簡義掙不開的蠻力鉗製著,躲都來不及,更別提還手,隻能嘴上叫囂:“你敢碰我一下試試!我爸是你們公司董事長,我分分鍾能滅了你!”
盡管這句話足以震懾顏洛,但伸出來的巴掌,已經收不回去了。
電光火石之間,一抹嬌小的身影,踉蹌著猛躥出來,疾風掃落葉般擋在我麵前。
“啪”地一聲,程雨霏臉立馬更腫了。
不知簡義是沒想到程雨霏會替我挨耳光,還是終於記起了我羅亞千金的身份,僵愣著鬆開我,望向程雨霏,愁腸百結的眼色,看起來很嚴肅,但更多的,是假惺惺的哀傷憐惜。
從沒見過小三打正宮,更沒法容忍別人欺負程雨霏,我擼起袖管就要再度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