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瞳跟我約在市中心的一家燒烤店。
我打包離開永無島的時候,以為自己洗漱捯飭了一番,應該很清醒才對。
結果,到地方以後,程心瞳一嗓子就讓我破功了:“你怎麼穿著睡裙就出來了?”
因為已經是後半夜了,燒烤店裏客人不多,程心瞳這聲驚呼,顯得很唐突,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我一天經曆了這麼多事,已經麻木了。
先是林川憶一會兒不愛我,一會兒愛我。
又是紀河一會兒要我命,一會兒生我氣。
我真煩透了。夠了。
顧不得酒客們好奇的注目禮,我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坐到程心瞳對麵,菜單都沒看,就招手跟服務員說:“給我來瓶你們這度數最高的白酒。”
程心瞳臉都嚇得沒有血色了,小心翼翼地問我:“你怎麼了?”
“你不是說找我喝酒嗎?沒說找我聊天阿。”我懶洋洋地笑著,接過服務生送來的白酒,一飲而盡。
滿嘴辛辣苦澀的味道,抽刀斷水般,劃過咽喉,又痛又快。
半夜穿睡衣帶著全部家當,進屋坐下就幹了一瓶五十度的白酒,換誰都怕攤上事。
老板有點害怕了,盛了一盤芥末豆,親自送到我們這桌,訕訕賠著笑臉,跟程心瞳搭話:“美女,您閨蜜酒量不錯阿。”
我七葷八素地瞥了老板一眼,舌頭打結地嬉笑著糾正:“她不是我閨蜜,我沒有閨蜜。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隻有林川憶。可是……林川憶……我也留不住了。我留不住他。哈哈哈,怎麼辦?我留不住他。”
發現自己笑著笑著有點想哭,嚇得程心瞳和老板都不敢吭聲,我不過癮地嚇唬老板:“你是不是怕我耍酒瘋把你這砸了?沒事,放心,真砸了我也賠得起。”
“哪能呢?我就是怕您喝多了傷身體,這顧客不是上帝麼?”老板尬笑著調侃圓場。
我卻並不買賬:“好,那本上帝今兒就一個菜都不點了,謝謝您贈送的芥末豆。”
老板被我耍得綠了臉,悻悻離去。
我抓起一大把芥末豆,塞進嘴裏,好像喘氣都能噴出一團火。
想到自己如果混不出名堂,以後可以表演噴火的模樣,我兀自“咯咯”傻笑起來。
程心瞳看到這副光景,發懵地拽我:“瘋公主,你絕對喝多了!”
原本我整張臉都快趴進那盤芥末豆裏了,可聽見程心瞳對我的稱呼,我頓時一怔:“你叫我什麼?”
“瘋公主”,是我在東京留學時,唯二的兩個“閨蜜”給我起的外號。
除了當年陌時光的樂隊成員,沒別人知道。
而好巧不巧,其中一位“閨蜜”,也姓程,叫程雨霏。
程雨霏,程心瞳。
程心瞳,程雨霏。
會不會太巧了?
警惕地巡視著支吾詞窮的程心瞳,我越發覺得自己也許多心了。
程雨霏是個體態嬌弱、素麵朝天的四眼小花癡,日韓範單眼皮,皮膚幹燥,胳膊腿上有蛇皮。
程心瞳卻是個身材玲瓏、濃妝豔抹的女強人,歐式平行大雙眼皮,渾身嫩得都像能掐出水來。
最關鍵的是,程雨霏的齊劉海,是為了遮蓋額頭的胎記。
而程心瞳中分長發裸露出的額頭,光潔如玉。
見程心瞳依舊一副吭哧癟肚的德行,我醉醺醺地問她:“簡義連這個都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