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我至今記不清。
反正,失去知覺、徹底沉淪以前,我的清醒意識,除卻赤誠相見後,更多更加銷魂動情的熱吻,隻剩紀河那句模模糊糊的話。
我發誓,如果當時,我知道那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後來,我一定會對紀河死纏爛打的猛烈攻勢,不屑一顧。
可惜,我什麼都不知道,甚至沒太聽清。
我不知道,那個名字,是全世界最短最惡毒的詛咒,是我和紀河之間黑暗冗長的靈犀一照,是拉開我們所有愛恨癡纏的序幕裏的灰色預言。
當時婊到不能再婊的我,隻知道一件事,就是絕對不能讓林川憶發現,絕對不能繼續跟紀河牽扯不清。
於是,轉天醒酒,驚覺自己好像被睡了,我趁紀河沒醒,立刻逃回了公寓。
可紀河瘋狂起來真的很可怕。
回到公寓的半個鍾頭後,應該去學校上課的我,做賊心虛地硬著頭皮下樓坐進車裏,居然看見身旁駕駛位的人不是慕寒,是紀河。
“早安,小沫沫。”他一臉賤笑地鎖死車門,無比自然地攬我入懷,拿下巴輕蹭著我的額頭,親密得好像我已經跟他熱戀了八百年。
我手蹬腳刨地死命掙脫:“你這妖孽,快放開本公主!本公主還未成年呢,小心我告你昨晚強奸我!”
紀河放開我,突然特奸詐地笑了:“難道你以為,人家對你做了什麼?還是……你希望人家對你做點什麼?”
他、他什麼意思?
提上褲子就賴賬?
我漲紅了臉,意味不明地瞪著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吼了一嗓子:“你明明親了我還扒了我衣服!”
紀河無辜地眨眨眼睛,兩手一攤:“然後你就睡死了。難道你覺得,人家對屍體有興趣?”
所以,我倆什麼都沒做?
我將信將疑地鬆了口氣,昨晚的畫麵,卻鬼使神差在眼前不斷回放。
紀河羽毛般抖動的睫毛,柔軟如同櫻花瓣的冰冷雙唇,帶著煙味的幹燥口腔,溫柔曖昧的聲線……
不敢再看紀河,我麵紅耳赤地偏開臉,決定暫時放過他:“開車吧,本公主快遲到了。”
而紀河撿了這麼大一個不用負責的便宜,卻不依不饒,抬手叩住我的下頦,扳正我的臉,邪魅一笑:“不想遲到?可以。要麼收了人家,要麼收了人家的樂隊。當然,你也可以兩樣都要。”
見他擺出一副我不選就不打算開車的陣仗,我徹底怒了,幾乎是在尖叫:“本公主都不要!”
紀河卻突然正經了起來,將我的臉緩緩拉向他,眼裏含滿狷狂犀利的篤定,刀鋒般薄薄的兩片唇,停在我的唇畔,嗬著氣,一字一頓地問:“那你要什麼?”
我拚命壓製住心頭奔騰的小鹿,本想甩開他說,隻要跟他沒關係,什麼都行。
但他沒給我機會,捏緊我的下巴,嘴唇貼得更近了些,微微眯起兩汪湖泊般的幽深眼眸,勢在必得地大放厥詞:“不管你要什麼。我有的,全給你。我沒有的,不擇手段也要給你弄。”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我唯有無奈地拋出最有力的絕殺:“本公主有男朋友,我想要什麼,男朋友都可以給。”
紀河卻依舊不以為然:“結婚還能離呢,男朋友算什麼,真愛無敵。”
麵對他莫名其妙的自以為是,我肺都快氣炸了,幹脆對他進行人身攻擊:“死人妖,你給本公主聽好,本公主一點都不喜歡你,而且覺得你就是個24K純娘炮!”
紀河如法炮製,語速比我更快地還擊:“小沫沫,你也給我聽好,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什麼不能加入樂隊?是不是怕日久生情喜歡上我?所以,如果你不來做主唱,就應該做我女朋友,如果你不做我女朋友,就應該來做主唱。現在告訴我,做女朋友還是做主唱?”
我完全被繞進去了,隻想終止他的唐僧念經,立刻斬釘截鐵地說:“做主唱!”
然後,紀河勝者為王地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狡黠笑容:“好,我未來的女朋友,恭喜你正式成為al的主唱。”
當然,我不可能輕易在紀河的語言陷阱裏服軟認輸。
成功脫身後,我很快跟他開啟了為期兩天的拉鋸戰。
當天放學的第一戰,我本打算在程雨霏的宿舍過夜,避開紀河的糾纏。
可紀河居然早有預料,陰魂不散地堵在宿舍樓下,把我揪去他們樂隊破破爛爛的練團室,來了個五花大綁,威脅我不唱歌就別想回家。
我不肯就範,直接告訴紀河:“我男朋友說了,以後給我開唱片公司,你們這種小破樂隊,本公主看不上眼。”
紀河嗤之以鼻地拍拍我的臉蛋,笑說:“空頭支票什麼的,最無聊了。一千萬句你等我,不如一句我給你。”
覺得紀河病得不輕,我學著他,做作地捏著嗓子問:“如果我答應跟你一生一世海角天涯,有一天卻跑去成全別人的天下,你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