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好拆了方便麵的包裝,開火煮麵。
方便麵麵餅拿開水燙了燙,變得鬆軟;林鹿好一邊把醬包擠進碗裏,一邊扯嗓子問顧不聞“要不要雞蛋”。
顧不聞在廚房外麵不知道搗鼓什麼,吹風機“嗚嗚”地響,林鹿好叫他兩聲他才聽見。
他說:“要兩個蛋,一個溏心,一個全熟。”
林鹿好嘟囔“美得你”,到底還是在鍋裏燒了水,並冰箱裏揀了幾顆蛋。
啊,溏心!幸福之火!美味之源!
她也要吃溏心的!
林鹿好動作利索,她獨立生活慣了,麵撈起來嗖嗖的。溏心蛋臥在麵裏,加一點蔥花,顏色勾人。
她捧著兩個碗出來,左右探頭都沒看見人。跑到客廳轉了一圈,發現他蹲在鞋櫃那兒,看到她才直起身。
這個點已經算晚了,林鹿好餓得不行地叫:“吃飯啦吃飯啦!”
顧不聞應聲,兩個人坐到一張餐桌旁,頭頂著毛茸茸的光源。
林鹿好低頭嘬麵,吸溜吸溜吃得可香。一邊吸一邊賣力誇自己:
“瞧瞧這手藝!米其林餐廳也不過如此吧!”
顧不聞兩耳灌滿她小豬似的呼嚕呼嚕,頭也不抬:“嗯,給你吃成個米其林輪胎,更美。”
林鹿好撂下筷子想去打他,顧不聞靈活閃避。他端著碗把麵湯倒進嘴裏,感覺那冒著香氣兒的熱度從喉頭一路湧進了胃。
他滿足地歎息一聲,這才慢下來用筷子去戳溏心蛋,裏麵橙黃的滑膩瞬間溢出。
林鹿好看他頭發裏有細汗,打開電扇對著他吹。
顧不聞擱了筷子,把電扇稍稍撥過去,一半朝她:“你吹你的,但別全對著,這風吹多了上頭。”
顧不聞這腦回路也奇怪,總出其不意說點腦殘話,當然除了對林鹿好,旁的人他是不說的。就比如現在,他一本正經地說“這風上頭”,好像電扇裏撲出來的涼氣堪比五糧液。林鹿好也真是和他湊了對,笑點出奇低,差點從鼻管裏噴麵,顧不聞不得已又去拍她背。
林鹿好咳得不行,接過他遞來的水一口氣喝掉大半,小牛似的。
她順口問:“你剛才蹲那兒幹嘛呀?”
“幫你吹吹鞋,濕成那樣。”
林鹿好幸虧穿的是小板鞋,還是耐髒的棕色,否則就她那種喪心病狂的自殺式糟踐法,顧不聞還得給她洗。
饒是這樣也刷了半天。刷完又用吹風機吹。
這種人 | 妻行為可把林鹿好感動壞了:“哥,下輩子我天天給你刷鞋。”
顧不聞冷笑:“別下輩子了,就下半輩子吧。”
管他呢,橫豎下半輩子聽起來也是比銀河還遠的事情。林鹿好吸光了最後一口麵,用紙巾抹嘴,含糊不清地“嗯嗯”。
吃完了麵,顧不聞把她的鞋拿到陽台晾。一轉頭看見她還杵著,欲語還休似的看他。
“幹嘛呢,還不去把數學寫了?”
林鹿好吭哧吭哧,看似十分為難:
“哥你心腸好好哦,今晚上是不是還得洗衣服……”
早來晚來都是報應,他老顧家欠她的!上輩子林鹿好估計是他們家的洗腳婢,換來世竟逼他做她老林家的浣衣奴!
顧不聞饒是再人 | 妻也不樂意了。他手一揚,林鹿好以為要挨揍,趕緊縮脖子;等了半天手落下來,卻不是凶猛力道,他春風化雨,笑捋狗頭。
那笑在林鹿好眼裏十二分猙獰:“做作業,去。”
林鹿好捧起這四字真言,夾起尾巴就溜。她本意也就是鬧顧不聞一下子,哪兒能指望著少爺親自動手?何況夏季衣物貼身,要真讓顧不聞幫她搓衣服,她這個少女臉皮忒薄,還要不要活了。
林鹿好回房做作業,台燈下奮筆疾書,數學題抄得唰唰,節奏感十足。顧不聞繞到廚房,把碗和鍋一並洗了,去洗手間擦幹了手。
擦完回房。林鹿好這個小狗腿,早把語文作業呈上了,畢恭畢敬。
顧不聞心情舒暢,大筆一揮開始“借鑒”。
他字寫得快,一筆狂草,但狂歸狂,看著還好看。
是中學們不提倡的那種好看。他們班英語老師就常常明裏暗裏拿他當反麵教材,好像高中時候的好字就必須工整得跟打印機似的。
顧不聞抄完一看,林鹿好還在做。
照理說不應該,數學好寫得很。然而林鹿好抄歸抄,心裏還有點中遊學生的矯情:我雖然知道答案吧,但我得把題弄明白!
可惜她腦筋真是不行,光是審個題就能去掉半條命;顧不聞閑散地支著下巴,看著她在那冥思苦想,可比學習有趣一百倍。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有味。林鹿好五官經得起考驗,打小就精細,小臉奶白一團,下頜骨也圓潤,因此看上去幼。
她正聚精會神呢,顧不聞又來騷擾她。手臂往她胳膊上一壓,不讓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