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雨水一滴滴落在青石磚和屋瓦上的聲音,雜亂無章,卻帶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讓人莫名的安心。前世,碰上這種雨天,朝宗總是喜歡赤著腳擠在窗台上,手裏端著杯熱茶,頭發潦草,腦袋靠著玻璃,閉上眼,聽著那那滴答滴答的韻腳進入夢鄉——然後被脫手的熱茶燙到腿,慌亂中又跌下窗台,摔得不輕。
不過起碼意境還不錯不是嗎?
但是現在,腳下踩著不知是哪一個的斷肢,遍地的碎屍都泡在血水裏,鼻腔裏充斥著雨水混著鮮血的腥味,實在是提不起那份閑情逸致啊,特別是耳邊那停不掉的鼓掌聲,更是刺激著朝宗的神經。
來者的樣貌逐漸脫離陰影顯露出來,身材適中,穿著跟那些死屍身上差不多的輕甲,臉很又大又方,濃眉大眼的倒也透著股堅毅,隻是鼻子底下留著兩撇細長的胡子,都要飄出臉的輪廓了,這是什麼惡趣味!
在離朝宗他們七八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雙臂交叉,抱著膀子,不停地打量著這兩個少年。特別是看著向星馳的時候,表情明顯不善。
“你的腿沒廢掉這倒是讓我很意外!”
哦?朝宗看向一旁的催命鬼,臉上依舊一副冷峻的表情,倒是右手手腕一翻,刀身在身前斜著一橫,刀尖正好點到左腿的膝蓋處,左手手掌扶著刀背,本就縈繞著森森寒氣的刀身又泛出星星點點的青色,慢慢積聚起來。朝宗知道,這是催命鬼的起刀式,是個能讓催命鬼如此忌憚的對手嗎?
“禧珠丟了,你還能活著,我也很意外。”
“一顆珠子而已,雖然稀罕,但主子還不至於要了我的命,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有是什麼秘密,進貢的車隊帶著那麼多珍寶,你們折了幾十號人卻隻帶走了一顆珠子。”
“玩。”
“倒真是跟你主子蠻像的。”
“額,我插句話可以嗎?”
兩人對峙,似乎忘了一邊的朝宗了,忍不住出來刷下存在感,打斷兩人談話,手指撥開“到底還打不打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模樣,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胡子男。
話音剛落,朝宗與向星馳同時動作,手中都提著刀,一齊向胡子男衝過去。速度極快,朝宗在前,一把鋼刀直衝著對方的心口刺出。向星馳不像朝宗那般腳步輕盈,隻求速度,向前大跨步,每一步大腿都屈成弓步,腳掌牢實地踏在地麵上,激起一陣陣水花飛濺。上半身持刀的姿勢沒變,隻是刀身上的青色和圍繞著的森森寒氣更加凝實,借著天邊不斷的閃電,發出淡淡的熒光,眼睛緊盯著前麵朝宗和胡子男的動作。胡子男表情依舊鎮定,就這麼站在那裏等著朝宗和向星馳的靠近。
不過七八米的距離,轉瞬即至,朝宗看著自己刺出的的鋼刀,刀刃逐漸靠近對方的心口,一米,半米,最後不過一個小臂的距離了!那胡子男終於動了,但也隻是簡單地伸展雙臂從遠處看,就是像是張開懷抱,想要擁住朝宗。
這是想要幹什麼?
雖然心中疑惑,但是眼前是絕佳的進攻機會,不容錯過!攻勢未有絲毫收斂,眼看刀刃已經點上胡子男的輕甲了,朝宗卻感覺到手上的鋼刀竟然無法再前進一分!心中驚奇,眼神一凝,發現一根根極細的絲線樣的東西不知何時死死地纏上了刀身,看上去是某種金屬製成的,若不是有雨滴沾染上,在夜裏還真不容易被發現。絲線末端則連著胡子男雙手上的幾個戒指。雨滴落在這些絲線上則立即被削為兩半,鋒利的很!雙方用力下,絲線已經勒進刀身裏,在這鋼刀上留下幾個缺口!
朝宗果斷鬆開握刀的手,側身閃開,露出了身後的人影。催命鬼到了!瞬間停步、定身,他的寶貝刀上青光一閃,右手發勁,左手順勢推著刀背,助長幾成威勢,斜向上揮出一刀,一道青色的刀芒就這麼朝著胡子男劈出去!
那古怪的絲線的確讓朝宗意外,但是他這一擊本來就是試探,如今,那絲線卡住那柄鋼刀,連帶著他兩隻手都不能有所動作。向星馳的這一擊便有了把握,催命鬼的刀有多厲害,朝宗最清楚不過,這幾天,為了快速掌握《天罡氣決》和積累實戰經驗,都是直接讓催命鬼拿刀砍他的,向星馳的刀法真正施展起來,真的像是地府裏爬出來索命的惡鬼一般凶狠,想到這,朝宗就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