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一樣!”明明是她先扯開的話題,卻在被他反問時臉漲得通紅,像個小姑娘似的被人誤解就急著要辯解,絲毫不符合她那時的年紀。
愛情叫人變得幼稚,一點也不假。
見她著急的樣子十分可愛,趙青睿忍不住笑了起來,竟伸出手來捏了她的鼻尖一下,“急什麼啊。”
宋湄的臉一下紅到了脖子,他自覺有些逾矩,收了手不好意思地轉話題說:“吃飯吧。”
她抬手,摸著被捏紅的鼻尖,火燙火燙的,她低頭吃飯,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捏就捏唄,我又沒不給……”
“嗯?”趙青睿抬眼看她,她結巴著說:“你、你不是說明天要去看展覽嗎?能帶我一起去嗎?”
“嗯,好啊。”
趙青睿不在家的時候,宋湄會打開她的房門,看一看趙青睿是如何住在自己的房間裏的,就像看他是如何一點點住進她的心裏一樣。
趙青睿很小心地住著宋湄的屋子,簡單的衣服總是疊得整整齊齊,床鋪幹淨清爽,書桌上是他回國幾個月陸續買的一些書,大多是藝術相關的。宋湄雖然看不太懂,卻覺得趙青睿的書卷氣真是太吸引她了。
宋湄想自己家也是書香門第,演藝事業又如此不順,不如她也回家好了,然後和趙青睿走一樣的路似乎也不錯。姐姐大學好像念的就是藝術專業,沒準可以叫她給自己輔導輔導……哦,不對,輔導的話應該讓趙青睿給自己輔導。
趙青青偶爾回來一次就會和趙青睿大吵一架。她摔門離開後,他隻能生悶氣。宋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就買了幾瓶酒回來。
那會立了秋卻還悶熱得很,屋裏吹著電扇也不涼快。宋湄就把啤酒放進冰箱冰鎮了起來,晚上就拉著趙青睿去了屋頂的天台喝酒。
九點的時候,城市就一點點歸為寧靜,一家家挨個熄了燈黢黑一片。湛藍的夜幕裏繁星璀璨,皓月當空,那月色照在趙青睿的眼裏,明亮又澄澈。
冰涼的啤酒把煩悶一掃而空,他歎了一句:“要是你是我妹妹就好了……”想到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妹妹,他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宋湄喝了酒有些醉,膽子也大了幾分,她抬手撫上他皺成一團的眉間,“我、我可不想做你妹妹……”
月光照在她白皙粉嫩的臉頰上,散發出幽幽的藍光,像是能掐出水來一般。趙青睿從不沾煙酒,如今一喝便醉了,他一把握住她的手,那麼柔軟小巧,捏在掌心裏,又燙又軟,“鏡湖水中月,耶溪女如雪。新妝蕩新波,光景兩奇絕……”
宋湄沒聽過這首詩,剛要問他是什麼意思,卻見眼前的趙青睿一點點放大,她唇上一熱,整個人都傻掉了。
她忘記了閉上眼睛,反而在驚訝中把眼睛睜得又圓又大,那一晚月色溶溶,清輝遍地,宋湄一輩子也忘不了。
他的唇輕輕離開,“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他說完笑了起來,然後暈乎乎地躺在了天台上。
宋湄輕搖了他一下,他卻毫無反應。喝啤酒也能醉?宋湄忍不住笑了起來,躺在他身邊,數著一顆顆星星,然後迷迷糊糊地也睡了過去。
在天台睡了一夜,兩人都發了高燒,趙青睿更慘,高燒又轉為了肺炎,住院住了一個多月。
出院時,已是金秋十月了,剛出院的趙青睿一回到家,就看到了趙青青在屋裏歇斯底裏的對著電話怒吼,像極了一個瘋子。
她打電話的對象隻有一個人,顧宏傑,她打電話也隻有一件事,要錢。
毫無意外的,趙青睿又一次和她爭吵了起來,這次吵得極凶,趙青青一怒之下要和他斷絕兄妹關係。年輕人的火氣總是大的,趙青睿也是真的惱了,怒氣衝衝地收拾了箱子就走。
宋湄一路追著他下樓,“趙青睿,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
他停住了腳步,轉過臉來,既不是初見時的溫柔儒雅,也不是熟悉後的內斂羞澀,更不是那一夜的深情款款。此時的他眉目清冷,連話都是冰冷的,插在宋湄的心頭,涼到了骨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