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顧雙城連愣都沒愣一下就嗤笑了一聲,墨黑的眼眸銳利地眯起,語調清冷,“那倒真不奇怪她能替你送走甘願了,她連送走自己的孩子都毫無留念,更何況是別人的孩子。她那樣的人,哪能算是母親呢?”
他挑著眉頭看著她,宋湄啞口無言。
“倒是你的父母,一句話都不問就替你背起了你丟棄的包袱,你和趙青青,都是一樣冷心冷血的女人,你們有什麼資格說別人狠心,別人再狠也比不過你們沒有心……”
最後一句話,徹底壓垮了宋湄僅存的那點支撐。她腳下一軟,就癱在了地上。顧雙城抽出手帕,細細擦拭了自己方才沾了泥土的指尖,“我本是想你是她的母親,現在卻發現你根本不配。”
他傲然地轉身離去,宋湄再也無法克製地嚎啕大哭起來……
出了溫房顧雙城沒有在花藝社有分毫逗留,似乎對這個地方充滿了厭惡。
“二少爺,現在去哪?”駕駛座的李特助問。
“去接小姑媽。”顧二爺說完抿著嘴補充了一句,“哦,對了,她不是我小姑媽。”。
“嗯。”李特助應了一聲。
車子開出去麼多久,後座的顧二爺又開口了,“她不是我小姑媽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厄,我知道。”李特助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二少爺,那嘴角怎麼忍也忍不住地向兩邊扯去,滿臉是藏不住的笑,“是甘小姐。”
又開了五分鍾。
“你知道我說的是哪個甘小姐吧?”
“……”李特助擦汗,“二少爺,資料都是我調查的,我當然知道。”
“李特助。”顧二爺收了笑容冷冷地開口,“你跟了我幾年了?”
“有四年了,二少爺。”李特助一看他臉色變了,陡然一驚,連忙畢恭畢敬地回道。
“那你就不能恭喜我一下嗎?!”傲嬌的顧二爺終於忍不住發火了,那俊臉都皺成了一團,恨恨地瞪著李特助。
李特助淚流滿麵,“二少爺,恭喜你。”
“嗯。”顧二爺滿意地笑了起來,那笑容裏的歡喜,那歡喜哪裏有詞可以形容呢。
車子到了別院,顧雙城傲慢地讓李特助去叫甘願出來,卻不想李特助空手而歸,“小姐不在,陳嫂說她好像去大宅了。”
“大宅?”顧雙城不解,“她去大宅做什麼?”
“這個……”李特助為難地說,“我就不知道了。”
“去大宅。”顧二爺不爽了,這種激動人心的時刻,竟然找不到人,要是讓他知道是誰叫她去的大宅——殺無赦!
因為答應了顧一鳴,甘願如約到了大宅。剛要敲門,手機就滴滴地響起。她掏出來一看,是顧一鳴的電話,想來他肯定是急了,一路上就沒少接到他催促的電話。
“喂,我到了啦。”她說著敲了大門一下,以示真實。
那頭的顧一鳴卻不是催她,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驚慌失措,“小姑媽,你別來!她們沒走!她們說——”
她還沒回過神來,大門哢嗒一聲打開,開門的,不是方叔,而是沈瑜。
電話裏顧一鳴的聲音還在繼續,甘願卻腦子嗡地一聲悶響,還未回過神來,沈瑜就揚起手,一個響亮的巴掌夾著風襲來,清脆的一聲“啪!”。
這一巴掌打得著實狠,似乎宣泄出了沈瑜憋悶許久的怨氣,打得甘願眼前一黑,踉蹌著摔坐在地。沈瑜挑著柳眉瞪著她,那嫵媚妖冶的紅唇裏吐出最惡毒的字眼。
“野種!”
顧雙城趕到大宅的時,甘願一個人站在空寂的前院裏。雨點漸密,她的身上濕了一大片,長長的睫毛也落著晶瑩的水珠,她一眨眼,那水珠就滑落,沿著她的臉頰蜿蜒成細細的小河,她抬起頭看著顧雙城,“她們說的……是真的嗎?”
顧雙城脫下西裝,披在她身上,“先回去再說。”
甘願抬眼看他,像盲人乞求眼前能有一絲光明一樣乞求著他給她一個答案。
他無力隱瞞,隻能點點頭,“是的,我也是剛知道。”
甘願腳下一軟,幾欲摔倒,被他一把攬住扶著上了車。李特助急忙遞上車裏備著的幹毛巾,顧雙城拿過毛巾一點點替她擦拭濕透的長發,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極耐心地說:“我們先回去,洗個熱水澡,再喝點薑湯,好嗎?”
“她們說,是連太太是嗎?”她根本沒在聽他的話,兀自地低喃,許是剛才淋雨凍著了,她的聲音裏帶著顫抖。
“難怪我和連喬那麼像,難怪我也像她。爸爸領我回來,並沒有做親子鑒定,是因為我長得太像媽媽了是麼?他怎麼那麼傻,那麼傻呢……”
當初甘霖出車禍的機場大巴,是隸屬於顧氏的運輸子公司。顧懷山是在看到車禍死亡名單時才看到了甘霖的名字。他當即就派人去打聽消息,找到甘願後二話沒說就把她領進了顧家宣布了她的身份。
“好了。”顧雙城沒有接她的話,而是繼續哄她,“先回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