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正房一趟,就說幫我拿衣服。”他說道。

采心挪著僵硬的腿,從床上下來,低頭回了一聲“是。”正要出門,他卻突然將她住。

她站住,低頭待命,隻聽他吩咐道:“把燈點燃。”

燃了燈,趙曄看看她,將她頭上的白花摘去,停了停,又將她發髻扯開,這才淡淡道:“去吧。”

從房中出來,采心忍不住咬住嘴唇。她從來不知自己竟淪落成這樣的女人:男人在她床邊坐了一夜,卻連她的手指頭都沒碰過。一切,不過是氣另一個人而已。她努力至此,甚至放棄了那樣一個對他將心都要掏出來男人,得到的竟是如此對待。

快至正房時,她突然停住。

想了起來,她也不是一無所獲,昨天,就是昨天晚上,九爺是說了讓她做妾吧,至少,她是坐到這位置上來了不是麼?

站在原地,她將衣帶鬆了鬆,又捏頸上肌膚用力擰了幾下,讓頸上留了幾片紅印,這才慢慢往正房走去。

“夫人。”采曦進臥房來,看著床頭坐著的沐景輕喚出聲,她還是坐在昨夜的地方,床上被子還是整整齊齊鋪著,甚至連頭上鬆挽的發髻也是昨夜的樣子絲毫不見淩亂,十分明顯一夜未睡的樣子。

沐景緩緩側過頭來,采曦忙低下頭去。

“什麼事?”久久,沐景才發出聲來。

采曦仍低著頭,有些吞吞吐吐,“采心在外麵,說是按九爺的吩咐過來拿衣服。”

沐景抬眼看看房頂,又看看桌上的蠟燭,“這麼快天亮了嗎?”正說著,耳邊就傳來兩聲雞鳴。

采曦沒回話,她輕輕扯起嘴角一笑,回道:“讓她進來吧。”

“是。”采曦轉身出去,不一會兒簾子便又被挑開,采心從外麵進來,在她麵前跪下,“采心給夫人請安。”

看到她下跪,沐景愣了愣,這才想起她這算是成為側室的第一天,所以在早上向她行了這樣大的禮。她頭發披散著,衣服也有些鬆,也許是她有意做出這樣的曖昧的姿態讓她來看,但她頸上卻有幾片清晰的紅印,臉色也不太好,像是夜裏沒怎麼睡的樣子。

沐景真的沒有力氣去理睬她,隻朝一旁的采曦看了眼就又垂下眼簾。采曦得了令,便喚了采心道:“往這邊來吧,九爺的衣服在這邊。”

回東廂前,采心拉搞衣領遮住頸上的紅印,又理了理衣服,這才進屋去。

“九爺,衣服拿來了。”

趙曄看著她手上的衣服,停了停,問道:“夫人起床了沒?”

采心低頭回道:“婢子去時夫人坐在床上,應是起床了。”

“是嗎?”趙曄的聲音瞬時冷了許多,“她說了什麼?”

采心搖搖頭:“沒說什麼,隻吩咐采曦帶婢子去拿衣服。”

“好了,出去。”他說著,帶著怒氣猛地從她手上拽下衣服。

采心正去開門,他卻又改口道:“不用了,侍候我更衣。”說完,就往外大聲道:“來人,去叫曾媽媽過來!”

曾媽媽從門外進來,采心正為趙曄穿著衣服,趙曄頭也不曾回,隻側身對著她,曾媽媽頭絲毫不曾抬起,隻平靜道:“九爺。”

趙曄目光看著采心朝曾媽媽吩咐:“從今日起,采心不再是丫環,而是側室,你們須好好對待,一切事宜,你與夫人好好安排。”

“是,老奴一定好好安置。”

趙曄將揮開采心的手,自己係上腰帶,轉身離屋。

“你自己隨意安排吧。”正房內,麵對曾媽媽的請示,沐景一副無多大興致的態度。她臉上施了妝,粉打得比以往都重些,但還是能看出眼下的黑影。對於其中因由曾媽媽再清楚不過,自然是恭恭敬敬裝作不知。

得了沐景的話,曾媽媽稍稍沉默了一下,回道:“那婆子我就在西廂揀一間房出來給……姨娘住下吧,月錢什麼的,也讓賬房去安排一下。至於丫環,就用兩個當初與姨娘一起進來的,夫人看如何?”

若用後來的仆人,那些人一定會對采心尊敬,可用當初和她一起進來的就不一定,大家以前都是一道侍候人的,現在采心丈夫才死就升作了姨娘,別人多多少少對她有些非議,也有些不服,這樣侍候起來肯定也是不怎麼盡心的。

沐景有些茫然地點點頭。至於曾媽媽在這裏麵對她的討好,她卻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