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民厲聲道:“兄弟們,某看到賈大哥的腳步了,殺啊啊,跟某衝過去!”陌刀上的鮮血滴落,瞬時帶起一條血道,身下戰馬猛然一躍,像是飛起來一樣,直接衝進了叛軍內,史民連殺數十人,所向披靡。
這猛烈的衝勢竟然將叛軍騎兵衝擊了半裏遠,可這次他們的防線像是粘了狗屎一樣,極其粘稠,怎麼都衝不破,兩側的騎兵立即收攏,將死亡騎士圍剿在中間,史民腹背受敵,他們依舊采取原來的戰術,圍城一圈,互相彌補。
他們的心仿佛容在了一起,都知必死無疑,但都想多殺一個,見到賈大哥的時候也好說話:大哥,兄弟我沒給你丟臉。
沒給你!!!!
叛軍不要命的衝殺,瘋狂的衝擊,想將他們分開,可每次衝擊除了喪失幾百人的性命外,唐軍不動如山,固若金湯,遊刃有餘,尹子奇見此,大驚失色,要是這樣下去,一旦天亮,他們就很有可能逃掉,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便立即命弓箭手穿插在騎兵內,待下次衝鋒之後,趁機射殺他們,看他們還動不動!這招狠辣之極,也隻有他能做出來,難怪他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史民不知道的是,這場考驗有多艱難,哪怕他們完成了任務,接下來就是他們為睢陽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戰死是他們的榮耀!
叛軍將士幾輪衝殺之後,開始膽怯,在他們眼中,這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信心大減,在聽到大帥的傳令後,他們又發起了猛烈的衝擊,這次讓騎兵有所損傷,但依舊無法撼動,就像是他們之前為了圍住他們逃跑團結一心的圍剿一樣,這股信念這次傳遞到了唐軍心中。
不是傳遞,這就是他們的本質!!!!!
然而,這次衝擊之後,真正的死亡才開始接近,隻見退卻的叛軍側下,突然湧出數千弓箭手,瞬時射出千百隻箭矢,直插他們的身上,這一暗襲讓史民毫無防備,有些直接被射進腦門裏,死傷了幾十人,剩餘的箭矢插滿他們的胸膛,就連他們的戰馬也身負十餘箭。
但除了嘶叫外,竟然無一匹倒下,因為他們的主人還未倒下,它們除非四蹄盡傷,否則絕無可能,戰馬識靈,它們的胸膛脖頸下也有一層甲胄,這是死亡騎兵的標準戰騎,也正因為這層甲胄,沒有傷到根本。
但箭頭卻是真實的插進了皮肉裏,史民胸前種了二十餘箭,全部插進他的肌肉裏,在盔甲的保護下,沒有傷到內髒,他怒喝一聲,直接一把抓住箭矢,拔了出來,血淋淋的箭頭被他扔進了叛軍內,嚇的所有人連連後退。
“啊!”其餘騎兵嘶聲怒吼,跟著史民一樣拔了出來,他們的戰意大盛,這種死亡越接近,他們越興奮,越抓狂,似乎感覺不到了痛。
“殺啊!”史民率馬衝了過去,直接將來不及跑的弓箭手砍殺大半,又解決了千餘人的性命,但是騎兵的攻勢還是散開,史民不在防守,他知道,這種情況下,被動會死的更快,便命五十人一大隊,十人一小隊,成圓形拚殺,絕不分開。
他們的中間空著一片土地,全是叛軍倒下的身軀,他們決不允許叛軍進入自己的後背突襲兄弟,他們不分彼此,兵將結合,互相信任,戰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能在這場戰鬥中死亡,是騎士的至高榮耀,能死在他們刀下的敵人,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這一夜極其漫長,注定是血與恨的一夜,睢陽城頭上,所有將士都在上麵祈禱著,他們不能下去救援,不僅是因為兵力少,還有尹子奇重兵把守的關卡,張巡不得不丟下這隻手臂,不然真如尹子奇所想的一樣,一旦他派兵出去,睢陽天亮之前必破!!!
雷萬春與南霽雲徹底瘋了,曾經在史民手下的人更是睚眥欲裂,多次請命出去救援,都被張巡無情的壓了下來,他不再是那個懷著一腔熱血守雍丘的張巡,他隻是一個無情無義不配做人的死屍,當他看到弟兄在他麵前死去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不再是人,也不配,他唯一的信念就是將這睢陽守下去,直到大唐勝利,他相信,這樣才是對得起死去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