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萬春聽聞後,臉色微沉,叛軍一陰一陽,一攻一隱,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他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半夜讓他下去,他有些不放心,畢竟外麵凶險,萬一出事,就又損失一員將領,可叛軍此時沉寂,定有問題。
想到這裏,他突然明白,叛軍於東門強攻,一是目的,二是試探虛實,三是掩護西門叛軍,而西門叛軍一直不動,實則休整,讓守軍忐忑一夜,與清晨困乏之時強攻,那時一定會出問題,二是分散守軍兵力,讓整個大軍疲憊,到時無論東門能否攻下,西門一定可以根據東門的情況而做調整,勢在必得。
可以說,東門既是佯攻亦是主攻,若攻不下來,那西門就是強攻,而經受一夜的守軍戰鬥力自是大減,睢陽便岌岌可危,好狡詐的計謀,雷萬春終於想明白,他對田秀榮有些刮目相看,此人看似愚厚,可心卻細的很,難怪會成為許遠的第二員大將。
“榮郎說的對,是某大意了,那就依你,率兩百精兵自城北悄悄出去,無論結果如何,一個時辰必須回來,速去速回!”雷萬春連稱呼都改了,直接稱郎,一下親近了不少,讓田秀榮感恩戴德,連忙跪拜,率著將士跑了下去。
雷萬春與許遠再次看向楊朝宗的大營,外麵的耕火再未燃起,可仗營內的燈光卻亮了起來,難道真的是睡覺,東門叛軍拚命,西門卻在這裏逍遙,不知是尹子奇腦子被驢踢了還是真的計劃了好了,可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看的雷萬春還沒脾氣,無論如何,戰鬥未結束之前,太陽未出之前,他是不能休整,一想到叛軍的計謀,就一肚子火,幾番吩咐下去之後,就剩煎熬的等待,因為東門的兄弟正在拚命,他有點開始懷疑張巡出的策略,留下東西兩門,是不是餿主意。
張巡要是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兄弟這樣想,真不知這心裏是什麼滋味,雖然不知道,但他已經償到了叛軍血液的味道,整個東門可謂是血光衝天,事實證明,在黑夜下,在彼此看不清下,更能激發出人類野獸的一麵,他們忘卻了一切,隻有一個念頭,衝破,堅守!
就像有人所說,人在十點以後陰氣最重,那時候也是最容易學壞的時候,所以想做好人,早點回家吧。
這絕不是笑話,張巡已經深深體會到,他也拿起刀砍殺,可心中的念想一直放不下,南霽雲下去之後又上來,拿了一把更大一點的弓,這把弓平時需要兩個來拉,他卻能憑一人之力拉的起來,但最多能發兩箭就氣結。
他此時將弓垮在肩膀上,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箭,將泡著火油的布條纏在箭頭,形成半個拳頭大小的包,這才綁住,猛的一嘞之下,油水滴落地麵,他大呼一口氣,目光一直注視火光之後的大橋,那黑暗之中一定有什麼。
史民與張巡講明白之後,南霽雲閉了閉眼,他感覺到死亡正在襲來,突然睜開,隱約見到火光映耀之後的黑暗中蹲滿了弓弩手,這些弓弩的威力與射程遠比弓箭強,這才是最致命的一擊,他將箭頭撩到火把之上,轟了一下燃了起來。
後退一步,一把抓住身上的弓箭,拿了下來,奮力一拉,箭在玄上,前端燃燒的箭頭微微顫動,隻見到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火線,直射黑暗中的大橋,在刹那間,火箭照亮四周景象,隻見黑壓壓的弓弩手蹲在地上,一箭射穿兩人,瞬間又歸於黑暗。
“快退!”張巡臉色大變,這要是射了上來,一切都完了。
“射!”尹子奇怎麼都沒想到逆賊還有這麼強的弓箭,見計謀破敗,直接下達命令,在這眨眼間,命運之神與死亡之神相擦而過,不知誰會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