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需叛軍親自試驗即可,弓箭手又開始射殺,他們的精準度極高,一次下去,就能收了千人,南霽雲卻不見,城頭上隻有張巡在此,而姚訚已經收兵,將娘子安排進住宅,立即命大夫檢查,他再率五百精兵拿上盆子,端上水往城樓去。
叛軍的進攻速度不可謂不快,李庭望大加賞賜,跟楊朝宗一樣,實行土財主的政策,不過他是地主,錢沒多少,但有權,前車之鑒表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對於張巡而言,這就是送死的。
叛軍將攀城梯搭到城牆上,感到滑不溜溜的,仔細一看,整個城牆像是被水澆了一樣,凍出三寸深的冰麵,梯子根本無法穩住,就算勉強穩住,也耽擱了不少時間,好不容易衝上去,沒有見到刀光血影,被潑了一盆致命的洗腳水,更有怒恨者,直接將尿水倒了下來,這比砍上幾刀有用處的多。
人的意誌力在堅強,也終抵不過自然的侵襲,更何況是這些本就軍心不穩,開始又吃了啞巴虧的叛軍,他們紛紛抓不住梯子,水澆下來之後,片刻間就凍住梯子表麵,更加光滑,怎麼上去。
這大雪封山之際,本就是行軍大忌,若是暗襲,還有一說,可這樣明擺著進攻,很難成功,張巡讓弓箭手射殺後麵衝上來的叛軍,登上梯子的,被活生生的激了下去,就像是一道怎麼也堆不起來的人牆,好不容易湧到一半,又縮了回來。
將士苦不大跌,身體冰冷刺骨,再無征戰之心,有些開始逃跑,張巡看著冷笑,他始終沒讓那兩千人馬出來,因為從目前來看,不需要,與其在這與他們拚死,不如夜裏送他們歸西。
李庭望見勢不妙,若再打下去,軍心一散,他就回天乏術了,便立即鳴金收兵,他不得不承認,這寧陵似乎比雍丘還難守,他決定擇日再戰,叛軍在這聲令下,退的飛快,他們真心不想打仗。
李庭望不知道的是,他這場惡毒的陰謀,將他送上了絕路,將士也隨他奔赴黃泉,很快,五萬大軍退出了雍丘城,張巡等了片刻,高舉旗幟,收兵!雷萬春與史民接到命令後,疑惑不解,還未打,怎麼收兵,可張巡的命令,他們絲毫不會懷疑,而且將士心急如焚,都想看看娘子到底怎麼樣了。
兩軍回到城內,雷萬春與史民前去找張巡問軍情,其餘將士自行解散,他們狂吼著來到住宅區,當衝進房內,看著一個個憔悴的臉龐,上麵凍的裂開,雖然已經塗上中藥,可臉色還未見好轉。
他們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了出來,顫抖著身軀來到娘子身邊,用他們握著兵器都不嫌冷的雙手捧著雙眼已經模糊的娘子,當看到自己最想見到的愛人時,都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笑,心裏明明很幸福,可笑的那樣傷痛,那樣的苦楚。
將士捧起昔日粉嫩的小手,如今卻如幹柴一般,比起他粗狂的大手更加的蒼涼,漏在外麵的皮膚基本上凍的無一處是好,娘子眼角流下一行淚,怎麼都說不出話來,將士痛心疾首,恨不得殺了自己,讓一個女子傷成這樣,他的怒火能將叛軍活生生撕成幾瓣。
在這無聲的言語中,大夫拿著草藥進來,戰爭年頭,這些都是珍貴物品,姚訚可謂是傾其所有,可得到的消息卻是心如死灰,將士急切的問病情,有些直接跪了下來,抱著大夫的腿哭叫,一定要救救她們。
大夫從未見過這麼嚴重的凍傷,說句實話,她們能撐到現在,算是莫大的奇跡,要不是上天眷顧,她們恐怕早就走了,殊不知,支撐著信念的隻有自己的愛人,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會來看自己,因為他知道,她一定在等自己,她們都知道,這是最後一麵,他們卻不知道,這將是人生最大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