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南臧王朝的國都。
本來北臧王朝的國都在河南的封州市,那兒物華天寶,鍾靈毓秀。下護南疆,北拒群莽,可硬生生是被百年前的臧徽宗棄之不顧,留下萬古罵名。
其子李顏,南下臨安,偏安一隅,以為這樣就能逃離北莽眾虎狼的左右夾擊。
數百年後,不仍是難逃厄運?
城樓上,站著一名身披金甲的中年男子,劍眉入鬢,須壓薄唇。一雙飽經風霜砥礪的大手按在腰間佩刀的刀柄上,手背上的青筋便猶如從空中俯視平原上的山脈,曆曆可見。
此人便是臨安的護城大將軍,項虎。
項虎站在城樓上,遠眺臨安城郊黑壓壓的一片敵軍,縱橫連綿數十裏而不絕。
望著此景,他的眉頭不由自主地擰在了一起。
這聲勢浩大的敵軍,是一支虎狼之師。
一支實打實的虎狼之師!
虎,是白山黑水之間關東虎。光是那吊睛白額和渾身腱子肉,就讓人望而生懼了。殊不知,這些悍虎,人手一對五十斤重的鐵錘。如此陣仗,任何敵人在他們麵前,都難保不會像螻蟻一般被狠狠捏死。
狼,是西北狼。雖然體型武力不及關東虎,但是一雙雙碧油油的眼睛背後,藏著無限的狡黠和詭計,更是叫人防不勝防。
除了虎和狼,還有令人聞之色變的漠北熊。漠北熊長期盤踞在極寒之地,忍受了常年的困頓和饑餓。此次南下,見到這裏的田地肥得流油,河裏一撈便是一大把魚,真恨不能一個頓地,就長長久久地紮在這兒,再不用回去了。
三軍結盟......
雖然相去甚遠,但是項虎還是清楚地望見,敵軍之中分表虎、狼、熊的三色大旗迎風獵獵招展,其上所繪圖騰眥目猙獰。
陽光照在他們雪白色的營帳上,反射到項虎的眼中,格外刺眼,讓他不自覺地抬手作棚,擋住光照。
不過這刺眼的光芒並未持續太久。不一會兒,隻見北邊的蒼空中悠悠然飄來的一大團濃墨色的烏雲,緩緩向著太陽進軍。
太陽感受到了威脅,拚命抵抗,試圖灑出最後一絲絲光芒。
但是,又有何用。陽光再怎麼掙紮,又如何能逃得過被吞噬殆盡的宿命?
蹬蹬蹬。
一個哨子急不可耐地蹬著石階躥上來,恨不能一步從最低的一級飛向最高的一級,直接來到項將軍的身邊。
項虎頭也不轉,隻是說了一句:“報上來。”
哨子抹了一把被汗水和塵埃弄得漆黑的麵頰,抱拳道:“是,將軍。此次西夏狼來了四十萬大軍,關東虎來了三十萬,漠北熊來了三十萬。共計一百萬大軍。”
在哨子眼中,項虎項將軍從來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哪怕是身在最強烈的地震之中,他也不過是當坐搖搖椅罷了。
但是這次,哨子卻從項將軍的眼神中,看到了以前從未見到的東西。
是惶惑,還是恐懼?
哨子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將軍?”
項虎沒有回答,負手轉身,極目遠眺,望向臨安城中。
他們所站的城牆高約百十來丈,自上而下地望過去,臨安美色盡收眼底。
西湖媚波蕩漾,寶石山披蒼戴翠,而雷峰塔上斑駁陸離,盡顯歲月滄桑。
故景如舊。
一想到這最後的疆土很快就會落在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凶獸軍團手中,項虎遍看世事的雙眼,忍不住便泛紅、濕潤。
而就在項虎這樣為了臨安城的安危憂心忡忡的時候,西子湖邊,卻是鑼鼓喧天。
兩隊樂手,彈琴的彈琴,吹簫的吹簫。以及竽、築、鼓、瑟等器樂,攏在一起,竟有五十人之眾,合著是整整一個大樂團的數目。
而在這樂手中間,是一抬金色大轎子。轎子由二十多轎夫分別抬在轎子的兩側,相當壯觀。他們時不時能聽到轎子中發出的歡聲陣陣,笑語連連。
不用問,全臨安的官員乃至百姓都知道,那是咱們的荒唐皇帝李克奉的大轎子,正帶著他那南臧第一美人出遊哩。
這一行人且行且樂,很快便到了西湖邊上的一座高閣。
閣樓建得是一個琉璃碧瓦,飛簷鬥角宛如那天上人間一般。
那座閣樓的名字叫做:“樓外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