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還沒出慕容家府邸,她便已經起了要在今日對付慕汐瑤的念頭。
而直至此刻,聯想所有,她才恍然中計!
一通思緒,張清雅剛止住的眼淚嘩地落下,又恨又傷卻不能言!
她的反複不定,汐瑤才懶得去琢磨。
隻往地上已經斷氣的於婉兒看去,見那人還被綁著,衣冠不整,側倒在旁,渾身遍布傷痕,微張的口中有鮮血緩緩流出,雙眸猙獰圓瞪,像是想親眼看真正的惡人受到懲罰!
霎時,汐瑤暗淡的麵上露出一絲慶幸,更有死裏逃生的後怕,隻道,“倘若張公子覺得這不過是委屈,那汐瑤當真受不起郡主的這一份,命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你——”
“哥哥莫要說了!”
張清琰被抓了錯處,得了冷緋玉和祁明夏的告誡,竟還想與之爭辯,虧得張清雅反映迅速,回頭來含淚喊住他,再對祁煜風求道,“都是雅兒的錯,還請王爺責罰!”
這會兒子,她腦子總算清醒。
汐瑤冷眼旁觀,麵上端的是應景的顏色,轉個不停的小心思早已不禁起疑。
先她還以為張家嫡孫是個不得了的角色,卻不想一個冒名頂替,一個鬼迷心竅的想與那最無人情味的祁煜風談情說愛,剩下最後那個,幾番言語,竟是個惹火燒身的蠢貨!
張家暗中布局多年,單說張恩慈這一步棋都小心翼翼,怎這一代各個瞧著都是無能之輩?
既然眼前這入道的張清穎是假的,那有沒有可能張清琰也是假的呢?
可是上元節時,陳月澤沒有提到此,莫非張家……
想到此,汐瑤不覺心似一顫!
倘若這猜想是真的,那麼十二辰宴那夜,設局加害她的人藏得可是太深了!
閃過此念,她再提醒自己,眼下還不是多想的時候,整理了思緒,再看那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張清雅。
無論她對祁煜風說什麼,那陰王亦是麵不改色,森冷之意十足。
毫無價值的眼淚,怎可能打動得了他?
“責罰?”
狹長的鳳眸滲出寒光,祁煜風含笑問那淚人,“郡主言,所做一切皆因本王,如今死的是母後派來的女官,郡主覺得,本王該如何做才能平息母後的怒氣?況且郡主乃父皇指給本王的王妃,這錯和罰,可是該由本王來承擔?孰輕孰重,怎樣才能還慕掌簿一個公道?”
聞言,張清雅渾然僵滯,睜著晶瑩模糊的眼,不可思議的盯著未來的夫君。
她以為無論怎樣,他也會為自己說話。
可得他清冷臉色,滿目厭惡,莫要說她是他將娶的女子,恐怕就是已經身為他的王妃,今日都不會多得半分庇佑!
但見他銳眸看著慕汐瑤,唇角提著一縷邪肆,張清雅瞬間恍然,轉而對那女子懇切道,“是我誤信傳言,使出卑劣手段加害慕掌簿,我,我……”
“煜王!”張清琰忍不住請求般的喝了一聲。
清雅乃堂堂郡主,未來的煜王妃,即便千萬般錯,莫非還要給一個女官賠禮道歉不成?
“舍妹犯錯,身為其兄,在下難辭其咎,幸而慕掌簿平安無事,此事我願意一力承擔!”
“一力承擔?”祁煜風深眸中陰謀的光閃爍灼人。
等的就是誰站出來一力承當!
“本王並非不講情麵的人,念你護妹心切,不若你自己問問慕掌簿的意思吧。”
往來之間,被火燒紅了的決定權又被推給汐瑤。
唬了祁明夏一道,更讓祁煜風對張家起了懷疑之心,真要她鬧到皇後跟前,隻會得不償失。
橫豎死的不是自己,看張清雅那爬滿淚痕的狼狽樣,汐瑤心裏也痛快了。
見好就收,她懂的。
想罷,端出一抹誠然,她道,“今日本是張家三小姐入道之禮,汐瑤與於掌言奉皇後娘娘之命前來觀禮賜書,郡主雖有錯,卻是誤信傳言所致,也不枉對王爺的一片癡心了,說句涼薄的,現下誤會已解,汐瑤未有任何損傷,並不想將此事鬧得宮中人盡皆知,隻不過……”
再度看看那具死相可怖的女屍,她又露出難色,“不知這該如何交代。”
此話另一重意思,那便是隻要將於婉兒之死找個理由掩飾過去,讓她回宮好複命,剩下的,大家隨意吧。
禮尚往來,張清雅犯了錯,祁煜風表現得大方,但不過做做樣子,汐瑤賣他個人情,日後多的是讓他還的機會。
罷了,見他臉色果真緩和不少,隻差沒開口誇她識時務了。
便是這時,平寧使了花萼來,說璟王醒了,人有些不對勁,所以想請慕掌簿過去瞧瞧。
汐瑤正好功成身退,留下的爛攤子,大有人樂意收拾。
……
出宮一趟,又是死裏逃生。
許是經曆得多了,汐瑤竟已不覺得有多驚心動魄。
隨花萼行在去觀中別院的路上,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最讓她不解的就是慕汐靈。
張恩慈的死多少與自己有關,她的女兒不暗中報複,已能讓她拜天謝地,沒理由還存著好心提醒,說不意外是假的。
加之有菱花湛露在暗中保護,即便她喝了茶,昏睡在廂房中,外麵的老道士就是吃了金丹,也進不了她的房。
不過若是那樣,她最多能做到明哲保身,也不可能占盡先機,倒打張清雅一耙了。
白白欠下一個人情,實在讓她心裏不舒服。
來到別院,平寧正形單影隻的坐在院外的石凳上發愣。
聽到有人行入,她回頭來,汐瑤就見到那對哭紅了的美目,還有一張憔悴的清麗臉容,人是不覺一愣,“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