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還在不停的說著,汐瑤人已驚呆,那心忽的落空——
長公主……沒了?
……
盯著烈日,快步走在去祁璟軒所住的那苑。
汐瑤心潮翻湧不止,更忐忑得整個人近乎無措。
長公主在出嫁的路上遇到狂匪,不但送嫁隊伍遭殘殺,她人也從高崖墜下,連副屍骨都找不到!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比叫人親眼見到成王造反還要措手不及。
汐瑤聽了都覺得荒唐,那抹翩翩倩影還存留在她腦海中,不失風雅的舉手投足,女扮男裝的俊朗脫俗,還有她最不離手的折扇,隻在手中一揮,比那些男子要俊俏千百倍!
祁若翾怎可能死?!
剛走近水雲閣,就聽到祁璟軒失控又悲徹的咆哮——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相信!我要去問個清楚!讓我去見父皇!我要問問他為何忍心將皇姐遠嫁給垂垂老矣的南疆王?!難道皇姐不是他的女兒麼?難道我們生在帝王家就隻能做任他擺布的棋子?他還有沒有心!還有沒有心!!!!”
聞聲,汐瑤那邁得飛快的雙腿如何都不聽使喚了,呆呆的僵在外麵,寸步難行。
他竟難過成這樣……
“十二弟,莫要再鬧了,父皇他也是難過的呀……”祁羽筠連勸聲中都帶著哭腔。
她何嚐不痛,何嚐不怕?
身為皇家的公主,即便昨夜才得父皇賜婚,可如果沈家並非江南首富,她又怎可能求得所願?
隨之,眾人的勸慰聲此起彼伏。
那些話語不單是在說與祁璟軒聽,更是字句敲打在汐瑤心上。
明明那日在鴛墨閣把酒言歡的畫麵還記憶猶新,可此時那女子已不在世上,這是真的麼?
“我鬧?”祁璟軒冷笑了兩聲,傷心欲絕,由是眾人都不及反映時,驀地爆喝,“今兒個我還就要大鬧一回,看他能將我如何!!”
說罷,他便衝出水雲苑!
見得汐瑤呆立在門口,他身形一頓,二人相視了一瞬,分明,兩對眸子裏都泛著相同的傷。
汐瑤從未見過近乎瘋癲的祁璟軒,那張往昔純澈的臉容,此刻隻有盛怒,清冽的瞳眸已然被灼得通紅,尖銳的光在當中流轉,更有山雨欲來的爆發之勢!
刹那間,汐瑤好似明白了什麼。
宮廷之爭的險惡,皇權之鬥的殘酷,祁璟軒並非不懂,隻他想來喜歡簡單,故而將那一切都拋諸腦後。
一母同胞的親姐遠嫁南疆王,他笑著站在城樓上相送,不忿藏在心裏。
其實他都明白,皇族身份的風光背後有多少身不由己。
這疆土河山是他們祁家的,可他們也是父皇的兒女!
這天下間的父母,難道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夠過得安樂幸福麼?
如今親姐芳魂已逝,他再也忍不住了!
定定的望了汐瑤一眼,才將與她錯身,就得一隻手緊緊拉拽住自己的袖袍。
祁璟軒回身一望,卻是汐瑤!
“你也要攔我?”他憤然質問道。
“王爺,逝者已矣……”
汐瑤並未看他,輕輕垂著眼簾說道,這話語聲並不高,卻能讓他聽個明白。
“逝者已矣?”祁璟軒提高話音重複了一遍,再謔地大笑,清秀的臉容全無從前的灑脫。
“好一個‘逝者已矣’!慕汐瑤,你可還記得在淩翠樓你被歹人所擄,脫險之後,醒來見到誰守在身邊?才子宴上你被罰抄經,是誰不顧禮數規矩,跑到佛堂來伴你?更陪你演一場好戲?!你不知所謂刁難自家二叔的妾室,惹了二哥三哥將你當棋子明爭暗鬥,又是誰專誠為你設宴擺局,解了這無妄之禍?!”
自初見,祁璟軒就總是覺得汐瑤與他有種說不出的緣分,加之皇姐也喜歡她,將她當作妹妹般看待,他與她之間便更加親近。
他以為就算所有人都不懂,她一定會明白!
饒是誰都可以說他,攔他,但偏她慕汐瑤不行!
連番的質問,汐瑤無話可說。
她知道此時祁璟軒正怒火當頭,他心裏的怨和屈不比她少,故而連視線都刻意避開,隻緊抓他的手不放,希望著他能平複下來。
誰知道自己的不言,反而更加惹怒他。
“不放手麼?”他眯了眯眼,臉色更加冷冽,厲聲對汐瑤諷刺道,“你覺得這樣就是為我好了?正如你打壓張氏,自以為那是為你二叔母好,暗中迫丨害她小產,實為此舉卻讓慕家絕後!”
“十二弟!”
“璟軒!”
祁雲澈和冷緋玉製止的嗬斥聲響起,同時,更有一耳光落在祁璟軒的側臉上,那清脆的一聲,登時驚了眾人!
不止存了看好戲心情的慕容嫣和袁洛星等人瞠目,就連祁璟軒都一臉訝然。
而揮出手去的汐瑤,已是淚流滿麵。
“長公主玉殞,你以為我不痛?她對我的恩情,我與她的至交,你懂?而今人已不在,你鬧有何用?你隻顧及自己的心情,可有想過淑妃娘娘?這世上誰還沒個身不由己?縱然我慕汐瑤歹毒,那也是我的家事,與你祁璟軒何幹?!你以為隻有你失了皇姐心中難受,別人的心都是石頭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