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二人整齊的將疑惑的表情投降自己,汐瑤雲淡風輕的一笑,“姑娘我今日不痛快,怎能容了她們的好?”
……
辰時剛過,用罷了早食,心藍興奮的從外院跑進來道,“姑娘!二公子到了!這會兒正在花廳坐著吃茶呢,姑娘快過去吧!”
瑾瑜哥哥到了?
他再不來,汐瑤真是不知該拿她那位成日和永王廝混在一起的大表哥如何是好了!
心頭那是大喜,放下筷子便對四婢道,“走,隨姑娘我一睹沈家二公子風采去!”
自從鴛墨閣回來,汐瑤就一直沒出過梨香苑,片刻不怠的過了跨院,轉進花廳便先聽到個厭人在奢笑……
“哎喲喲,沈二公子真會說話,我這老婆老臉了,被你這麼一誇,竟都如年輕了十歲那般。”
汐瑤聞聲先是皺了眉頭。
好個張恩慈,二哥哥來慕府,她自己都還沒見上,她這半點親緣關係不沾的,倒忙不迭從梅園跑了出來。
殘花敗柳一個,挺著肚子也能同公子哥賣弄風騷?
最絕的是沈瑾瑜說起大話來連個草稿都不需在心裏給自己打,那是張口就來,回道,“慕夫人說笑了,方才晚輩隨下人來時,一眼瞧著夫人還以為是靈兒妹妹,還好不曾失禮,哦,晚輩此次從江南來,帶了幾份薄禮,待會就命人送到夫人院子裏去。”
也許是張恩慈入了慕府就沒受到過如此禮遇,於是笑得更加忘形了。
沒等她禮尚往來,汐瑤便先揚聲道,“不知二哥哥可有給我帶來禮物?汐瑤最喜歡的水粉和絲緞可在其中?若哥哥沒帶,我可是要生氣的。”
這話裏有計較,也有俏皮,讓旁人聽著就知道即便是表兄妹,那關係也比這層來得更好。
言畢,她落落大方的跨了進來,麵帶笑容,直接忽視了那豔俗女人,看向坐在廳內左側的年輕公子。
太宗年間,沈祿借故發了戰禍之財,如今沈家乃江南數一數二富商之家,他膝下一雙子女,女兒嫁到京城,與武安侯曾是一段佳話,而兒子沈海川則繼承家業,其長孫為大祁第一才子沈修文,次孫便是這沈瑾瑜了。
見到汐瑤來,他便回以個許久不見,又應有的笑容和表情,道,“我家妹妹喜歡什麼,二哥哥怎可能不記得?隻我來得匆忙,又不知你在慕府,便都悉數送到武安侯府去了,你若現在就要,我派他們去給你抬來!”
聽了他的話,汐瑤心裏便踏實了幾分。
沈瑾瑜是個絕對的聰明人,且那奸商的狡詐本質,在他身上彰顯無疑。
所以在她給他的那封信中,幾乎毫無保留的說了她在慕家的情況,他不來則罷,既來了,便是在明裏暗中都要向著她的。
沈瑾瑜更是個地道的生意人,對誰都八麵玲瓏,他與張恩慈的話可以不予作數。
本汐瑤是不願計較的,不過她今日心情不好!
一眼橫掃向坐在主母位置上的張恩慈,再看看放在她身側小案上的那盅她日日都要吃的補湯。
汐瑤心裏冷笑,臉上也登時浮出抹不加掩飾的涼意,“方才我還沒走近時,聽著二哥哥一口一個‘慕夫人’,我心想定是二叔母在此,走進才知原是張姨娘,二哥哥沒見過叔母,無心識錯也就罷了,姨娘這是唱的哪出?我們自家人在此說話,且是可以不計較,若傳了出去,不定讓外人以為姨娘是個心大的,一個庶出來的,還想妄自尊大!”
話罷就見張恩慈臉色變了一變,不過她當真算是能忍了,轉而就難看的賠笑道,“瞧我,聽說沈二公子來了,便想過來一睹江南沈家的風采,一時疏忽了禮數,是姨娘的不是。”
說著她就在宋嬤嬤的攙扶下,吃力的起身,心頭再不情願也好,屁股還是遠離了那剛坐熱的主母之位。
還沒來得及往旁側第一把椅子上坐下去,汐瑤又道,“姨娘乏了,宋嬤嬤就扶你主子回梅園休息吧,我與二哥哥有些話要說。”
那一巴掌的痛還記在心裏,她本沒打算給張恩慈好臉色看,罷了直接側了半身,更多的說話?
沒有!
“那……”僵了半響,張恩慈看看不作聲的沈瑾瑜,再看看慕汐瑤那讓她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撕碎了的身影,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的僵笑著,說,“你們兄妹二人多時不見,姨娘就不在這裏多擾了。”
這才隨宋嬤嬤扶著,慢吞吞的移出花廳。
待她們走遠了,汐瑤剛回過身來與沈瑾瑜的眸光撞在一起,便得他悶聲一笑,不可思議道,“我的妹妹,才半年不見,你怎凶成如此了?”
武安侯去時,沈瑾瑜就放下手中生意,快馬加鞭從邊城趕來。
當時汐瑤還是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別說當日,就是從前,任何一個時候,在他心裏,這人兒連說話都不會太大聲,哪裏像方才,像此刻,全然換了個人。
他總算不再懷疑那封信是他人借汐瑤之名寫與他的了。
“我這麼做可是為你好。”走到沈瑾瑜對麵的椅子前落了座,汐瑤慢聲道,“若我晚來一步,二哥哥可就要晦氣上了。”
她自是知道的,生意人最講究那些,尤其不能見血,更比如……孕婦小產……
瞧她滿臉自若,說話漫不經心,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狠勁,加之她話中有話,沈瑾瑜心頭一亮。
還沒容他問個所以然,外麵便傳來老嬤嬤歇斯底裏的嘶叫——
“來人呐!!!快來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