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一抽,薄柳之很難不亂想,卻還是小心問道,“皇上為什麼要將他關進天牢?”
南玥似笑非笑盯著她半響,“因為他強搶民女,還殺了人。”
按理說,就憑華朔的身份,他兒子殺個人也沒啥大不了的,充其量拿點銀子就算了事。
可是這次卻鬧得極大,搞得滿朝皆知,不少官員紛紛開始彈劾華贛,甚至不顧及華朔的身份,硬要皇上嚴懲不貸。
一邊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軍,一邊是權臣激憤,皇上很為難啦,於是就將這個難題拋給了華贛的老子華朔。
華朔即便是再想保住他的獨苗,可是他搶民女殺人的事實就擺在眼前,麵對所有大臣的責難,他隻得幹了一回“大義滅親”,主動要求將其關進大牢。
所以皇上就準了,整個像是給了他天大的恩情般,來了個開春處斬,一命換一命。
華朔一聽,回府就臥床不起了。
當然,這些都是聽拓跋瑞說的,具體是怎麼回事想來隻有他們幾人心知了。
“哦……”聽到這裏,薄柳之大呼一口氣,心想,不是為了她就好。
南玥瞥見她如釋重負的樣子,真想撥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麵是不是裝得都是漿糊。
她也不想想,為什麼皇上早不弄華贛晚不弄華贛,偏偏在她出事之後,不聲不響的就要了他的命。
她都不覺得事情太湊巧了嗎?愁!
她鄙視的目光實在太強烈了,想無視都難。
薄柳之皺緊眉頭看她,“你幹嘛這樣看我?還有啊,你怎麼天天來啊,皇宮可以隨便進出?”
怎麼聽著她的語氣這麼嫌棄?!
南玥瞪了她一眼,“我跟拓跋瑞暫時住在宮裏,離龍棲宮不遠的鞠慶殿。”
要不是因為眼前這個沒良心的,她才不願跟某個禽獸晚晚相對,還差點被他折磨死!
薄柳之哦了聲,眼尖的瞥見殿門口一抹青紗飄動。
眼神示意南玥往外看去。
南玥怔了怔,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眼皮一跳,起身走了過去。
外麵的人見眼前突然出現的人,略顯局促。
南玥挑眉,“你是鄭美人?!”
鄭美人抿唇點頭,沉默的拿過芙兒手中雕著木槿花的盒子遞給她,柔聲道,“瑞王妃,這盒子裏麵是一些我從家父那裏討要的良藥,對於調養生息效果奇好……”
鄭美人的娘家是東陵城赫赫有名的藥材世家,據聞就沒有在她家找不到的藥物。
然而南玥隻是看著她,沒有接下。
她早就聽聞宮中妃嬪爭鬥厲害,手段千奇百怪防不勝防,對於她的主動示好,她還真不敢掉以輕心。
鄭美人眼中有失落明顯劃過,解釋道,“瑞王妃放心,宮中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十分喜歡姑娘,我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加害於她……”
頓了頓,“若瑞王妃實在擔心這藥有問題,我便拿回去就是。
“我要……”薄柳之不知何時跑了出來,一把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在她麵前舉了舉,笑道,“多謝鄭美人。”
“阿之,你……”南玥擰眉。
薄柳之衝南玥笑了笑,繼而看向鄭美人,“那日鄭美人在華貴妃麵前替我求情,我很感激……華貴妃之後沒有為難你吧?”
鄭美人搖頭,“華貴妃自那日之後生了一場大病,如今還臥床不起。她現在也算是自顧不暇,還不得空找我的麻煩,煩勞姑娘記掛了。”
華貴妃大病?
那日明明是她差點淹死,她怎麼反而還生病了?!
也就隻是想了想,薄柳之也沒怎麼在意。
畢竟對於一個差點害死自己的人,她沒詛咒她算是好的了,她是死是活,跟她半毛錢關係沒有。
抬首看向鄭美人,卻見她臉色有些發青,身子還在瑟瑟發抖,這才注意到她沒披大麾。
對於意欲幫助自己的人,哪怕沒幫成,薄柳之仍舊報了一個感激的心,她伸手去拉他的手,“鄭美人,外麵有些冷,你進來吧,裏邊有火爐,你烤烤……”
不料她會突然伸手抓她的手,鄭美人顯得有些激動的甩開。
薄柳之一愣,看去。
卻見她有些失措的將手藏進袖口,晃眼間,她似乎看到了她手上有一塊黑糊糊的印記……
“多謝姑娘美意,但是皇上的龍棲宮早已有令,任何嬪妃都不許踏入。”話鋒一轉,又道,“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送藥給姑娘,既然已經送到了,我就不打擾了。”
側身看向身後的芙兒,芙兒意會,上前虛攙著她轉身走去。
薄柳之皺眉,與南玥對看了一眼,均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打量著手中的木盒,薄柳之走進殿內,重新坐在椅凳上,“南玥,看來宮裏還是有好人的。”
南玥一怔,心裏猛地劃過一抹憂慮,伸手一下搶過她手中的盒子,打開,從發上取下銀簪,插了進去,攪了攪,取出,並沒有出現銀針變黑的跡象。
這才鬆了口氣,看向薄柳之,“阿之,日後在宮裏,萬不可輕易接受他人贈與的東西,吃的用的都不許。若是必須接下,拿回來也別用,知道嗎?”
薄柳之看著她一列動作做得簡直就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看起來像是經常做一般。
癟嘴,“你太緊張了南玥,哪裏有那麼害人精。”
再者,她又沒準備在宮裏常住,之前不過是出了華貴妃那點意外,總之,她還是要走的。
這樣一琢磨便又想起了蘭新殿的百粒土,雙瞳發光,抓住南玥的手就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南玥,你陪我去下蘭新殿,我要去找一樣東西。”
南玥本還為她不以為意的態度惱火,現在又被她這般心急火燎的拉著走,有些好奇,“你要找什麼……”
話說到一半,南玥猛地停了下來,狠狠拽住一個勁兒往外衝的薄柳之,自己則一下子跪了下來,“參加皇上。”
皇上?
薄柳之驚詫的抬眸,果見殿門口站著一襲明黃,身姿挺拔,如玉般完美的人。
雙腳頓時像是被灌了鉛,挪不開半步。
拓跋聿挑唇看著南玥,“起來吧。”
得他的令,南玥站了起來。卻因為剛才他突然地出現,一時不顧,雙腿下得有些急有些重……
結果是,膝蓋很痛!
是以她現在的雙腿疼得都有些發抖了。
可是在拓跋瑞的眼裏,她這卻成了名副其實在皇威麵前怯弱的表現。
心裏一悶,這南玥,隻有在他麵前囂張的份兒!
終究是不忍,他探手一把將她扯過來,在她耳邊道,“抖什麼抖,皇上又不會吃了你!”
南玥抽了。
她不是因為害怕好不好,她是膝蓋疼膝蓋疼!
薄柳之顯得有些尷尬,不見麵還好,一見麵總讓她不由自主想起那日在溫池裏他對她做的事。
咬住唇,大眼低低垂地。
拓跋聿將她這副摸樣直接理解成了羞澀,冶麗的紅唇微不可見的勾了勾,提步朝她走了去。
見狀,南玥拉了拉拓跋瑞的衣服。
拓跋瑞繃著唇看她,眼神詢問。
南玥指了指殿外,小聲道,“不覺得在這裏站著很礙眼很擠嗎?”
拓跋瑞微楞,看了眼某帝,表示讚同。
二人難得有達成一致的時候,拓跋瑞鬆了嘴角的弧線,眸中多了絲絲溫笑,拉著她轉身走了出去。
餘下的南玨與甄鑲自是聽到南玥的話,也相繼識趣的走了出去。
拓跋聿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南玥的話字字沒能逃過他的耳,魅旎的鳳眸劃過讚賞,暗想,這瑞王妃的頭銜當初塞給了她倒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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