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允嫻毫不畏懼冰殘那雙目迸出來的寒光,雖然她看不清寒光背後那份憂心,她一步一步地吃力地邁下台階,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笑容問道:“冰殘大人,深夜到訪,該不會是來抓我的吧?”
冰殘從深思中回過神來,挪開目光道:“我來找人。”
莊允嫻冷冷一笑問道:“不知道我這破宅子裏有什麼人值得鼎鼎大名的冰殘大人來找?這院子裏除了我,就是蒙先生了,蒙先生新來城裏不久,難道會惹到您?我想蒙先生應該沒那個空閑吧?”
冰殘瞟了一眼蒙可舟,質問道:“這人是從何而來的?”
“西南邊上,龍泉驛。”
冰殘眉心微皺,這似乎和之前梨花夫人說的是一樣兒的。莊允嫻走到離冰殘四步遠的地方站住了,慘白的臉上浮起一絲輕蔑的笑容:“冰殘大人,莫非我這位客人當真犯了什麼事?還要勞駕您親自前來抓人?”
冰殘看著她的眼睛,心想非得這麼說話才行嗎?不過,她不這樣說話的話倒不像是莊允嫻了。冰殘冷淡地回答道:“我來是想問問,王府的梨花夫人可在你這兒?”
“梨花?”莊允嫻故作鎮定道,“什麼梨花夫人?我不認識。”
蒙可舟忙答話道:“就是之前來找我的那位夫人。抱歉啊,冰殘大人,她早就走了,沒在我這兒。”
“真的?”冰殘冷冷地掃了蒙可舟一眼,“你可知在驚幽城裏說謊話的後果?”
蒙可舟正要答話,莊允嫻搶先一步道:“知道,這城裏有誰不知道冰殘大人的冷酷無情和鐵血無私呢?若是在您跟前說謊,那此人必定是活得不耐煩了!大人若不信,可以派人將我這宅院前後搜羅仔細了,一把燒了我也不敢說什麼。”
冰殘自嘲地笑了笑說道:“莊姑娘真是把在下看得太厲害了!”
“冰殘大人不厲害嗎?”莊允嫻邁前一步看著冰殘,目光如冰刺一般,“冰殘大人的厲害一直都叫我折服,又何必這麼謙虛呢?病殘大人要搜我的宅子嗎?那請吧!”
冰殘在心裏輕歎了一口氣,果斷地扭頭往外走。如果不走,他怕自己會更難受。每回見著這女人,他才知道心底的傷口有多長有多深!為什麼這女人還要回到這裏跟自己作對呢?
邁出院門時,冰殘心裏那聲歎氣才從口裏鑽了出來,心神卻似乎還留在院子裏,想拔回來卻不容易。就在他走下台階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柳樹下,是元胤。
元胤緩步從樹蔭黑暗處走了出來,看著他問道:“為什麼要到這兒來找梨花?”
“你跟著我?”冰殘問道。
“是,我跟著你。我若不跟著你,怎麼知道你是來了這兒。”
冰殘扭過臉去說道:“我是來找你媳婦的,因為之前她遇著的那個蒙先生暫住在這兒,她來過。”
“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
“今天?你怎麼會知道?你也來過這兒?”
冰殘看了一眼元胤道:“現下你媳婦沒了蹤影,你倒有工夫在這兒磨蹭?快去找!”
“不耐煩了?”元胤攔了冰殘的路,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我要沒猜錯,你找梨花是借口,來見那個女人是真。”
“你懷疑我?”
“對,我懷疑你是不是從沒忘記這個女人,我懷疑你是不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趙元胤!”冰殘有點怒了。
“不如再嚷大聲兒點?”元胤的火氣也不小。
冰殘背過身去道:“我沒工夫在這兒跟你吵,趕緊找你媳婦去!”
元胤長吐了一口氣道:“看來你不打算告訴我前晚夜襲地牢的人是誰了,而且你也不打算把這人抓回來了,是吧?行,你既然決定這麼做了,我無話可說。但若被我發現梨花失蹤與她有關,我不會手軟!”
“你都知道了?”
“以你的辦事效率,以你的身手,會讓對方在受傷的情況下逃走嗎?你明知眼下地牢是個棘手的地方,又明知青月堂的人隨時都會來偷襲,你怎麼會粗心大意放走前來劫獄之人?當我走到這兒的時候,我就明白了。”
“我不想解釋什麼。”
“隨你!好自為之!”元胤說完轉身飛快離去了。冰殘無奈地對著夜空歎了一口氣,轉臉望了望門口那對紅燈籠,心裏像刀割了似的疼。他知道這不怪元胤,誰讓莊允嫻當初在大理差點刺死了元胤呢?
就在蒙先生關了大門回到小廳時,隻看見莊允嫻獨自坐在廳內發愁。蒙先生忙問:“怎麼了?傷口疼了嗎?”
莊允嫻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麵帶愁容地說道:“不是。”
“你臉色這麼不好,趕緊回屋躺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