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快到了一處宅子的後門。丫頭叫開了門,梨花幫著那前來開門的老婆子把丫頭扶了進去,正要轉身離去時,那丫頭叫住她說道:“夫人請留步!”
“還有什麼事嗎?”
梨花剛問完這話就看見那老婆子將後門關上了,心裏瞬間有些起疑了,忙問道:“關門做什麼?我這正要出去呢!”
丫頭衝她微微一笑道:“其實跟夫人有緣的何止是奴婢呢?奴婢家夫人與您還是同一個村的呢!”
“同一個村?”梨花有些吃驚,會是誰呢?
“奴婢家夫人想見見您,跟您敘敘舊,早在茶室裏設了茶點,請您移步到茶室吧!”
“不知道你家夫人姓甚名誰?”
“夫人去了便知道了。”
“我若不去呢?”
丫頭臉上的笑容浮起了一絲絲陰雲,站直了身子說道:“夫人既然都已經來了我們這兒,又何必推辭呢?奴婢家夫人可是好心想款待夫人,以報舊年之恩。”
梨花更覺著奇怪了,到底是什麼人,又是什麼舊年之恩呢?看著丫頭和婆子的架勢,她這會兒是走不出這後院的。若是疾呼大喊,指不定會給當頭一棒呢!梨花心裏雖有些慌,可麵上仍舊還算鎮定,既來之則安之,且隨這丫頭去看看!
那丫頭一路引著梨花穿過兩個小花園,來到一間幽靜的院子,進了其中一間廂房。剛進去,一股濃烈的香氣便撲鼻而來,熏得梨花連連咳嗽了起來。她抬眼打量著這間房,榻榻米似的布置,東邊窗下有一張長形茶桌,桌上正用小木炭煮著茶水,已經微微冒著白氣兒了。
就在她打量時,帳簾後走出一個年輕的婦人,開口便喊道:“四弟妹,好久不見了!”
“金鈴兒!”她立刻認出了這聲音,轉頭一看,果真是金鈴兒!隻是此時的金鈴兒早與從前不一樣兒了,臉蛋圓潤不少,錦衣玉翠,頗有富家貴婦的模樣。
“嗬嗬嗬……”金鈴兒掩嘴笑道,“竟不認得我了嗎?四弟妹好差的記性啊!想當初你我好歹也做過妯娌不是?”
“你可大變樣兒了!”梨花打量了她一眼說道。
“怎麼?你隻當我還是從前紫鵲村那個金鈴兒嗎?那也太小瞧人了!”金鈴兒搖曳著纖腰走到茶桌前,姿態優雅地坐了下來,儼然是認真學過的。她坐下後,朝梨花招手道:“你也來坐呀!我們倆好容易碰回麵,可得好好坐著喝回茶。”
梨花走過去坐下道:“我還當是哪位故人邀約呢!沒想到會是你。正好我今天空閑得很,陪你說說話也行。”
這時,桌上茶已滾開了。金鈴兒伸出芊芊玉指,握住竹勺,舀起了一瓢,用左手拽住了右邊袖子,蜻蜓點水般地倒進了碧青色的荷葉邊茶杯裏,然後又照原樣兒放了回去,說道:“嚐嚐吧!”
梨花一邊端起茶杯一邊笑道:“我瞧著你真是大變樣兒,連煮茶這門功夫都學得有模有樣兒了。看樣子,你離開紫鵲村之後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嘛!”
金鈴兒眉梢一跳,嘴角含著半冷半溫的笑容說道:“那不也是托了謝滿庭的福嗎?”
“謝滿……”梨花剛喝了一口又吐了出來,眉頭擰成了結。
金鈴兒忍不住又掩嘴笑了起來,說道:“喝不慣吧?我起初也是喝不慣的。你說在紫鵲村裏喝個茶跟喝水似的,哪兒有那麼多講究呢?我離了那窮溝溝才知道原來喝茶有這麼多門道兒。我今天煮的這茶味兒是汴京城裏最時興的,裏麵加了幾味香料,喝起來滋味兒更悠長了。”她說罷,用雙手托起茶杯,姿態怡然地往嘴裏送去。
梨花吐吐舌頭道:“我還是覺著清茶爽口。你這汴京城最時興的喝法我真是喝不慣。紫鵲村裏的茶雖都是粗茶,可好在夠天然啊!”
“我還以為你喝得慣呢!”金鈴兒放下茶盞笑盈盈地說道,“想當初你可是從汴京城汪府來的人,去了紫鵲村才多久,你就已經喝不慣京城味兒了?既然出了村,就該好好學學這外麵的規矩章法。對了,你什麼時候來驚幽城的?”
“就前些日子。”
“來驚幽城做什麼?謝滿庭沒跟你一塊兒來嗎?”
梨花衝金鈴兒擠了擠眉毛笑問道:“喲,金鈴兒,你現下還忘不了我們家謝滿庭呢?心裏到底還是掛著的?”
金鈴兒抖了抖冷眉,扭過臉說道:“我是記掛他,我記掛他當初的好恩情呢!若不是他,我金鈴兒也不會離開紫鵲村,更不會有現下這福氣!”
“你還記恨他呢?”
“哼,怎麼了?你怕我對付他嗎?連他是不是跟你一塊兒來的,你也不敢告訴我?你不說也什麼打緊的,但凡他人在驚幽城裏,就沒有我找不到的。”金鈴兒說這話時,眉宇間多有幾分得意之色。
梨花知道金鈴兒壓根兒就不清楚趙元胤的事,故意逗她道:“喲,真的呀?沒瞧出來金鈴兒你現下都這麼威風了?對了,謝家三哥出來尋你了,一直沒回去,你遇著他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