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川僵硬著身體臥在身後男人的懷中,幹澀的眸子盯著被風搖擺的帷幔,盯了一夜。
她本以為,將軍此生最愛的人已不在,就算將軍無法愛她,也不會再愛任何人。
第二日,景容轉醒,他呆呆地望著懷中的人,輕輕將自己摟著她的胳膊收回,披上衣裳,翻身起床。
他抬步往外走,走至一半,被床上的女子叫住:“將軍便就這般走了麼?”
景容的腳步一停:“本將昨夜喝醉了。”
是了,喝醉了。
錦川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感到身心俱冷。
天色微亮時,昨夜剛被納為妾室的左丘瀾來給錦川請安。
左丘瀾跪在她的腳邊,為她奉茶,左邊麵頰紅腫,即使擦了粉,也蓋不住那泛紅淤紫的痕跡。
“夫人請用茶。”
錦川看著那端起瓷杯的手,異常白皙修長,這根本不是一個奴婢的手。
她接過那盞茶,放在一邊不喝,隻靜望著左丘瀾:“你叫瀾兒?”
“是,妾左丘氏,名瀾。”左丘瀾神色平淡,態度恭敬。
錦川心中一痛,如藤蔓在纏。
昨夜,將軍將她當做了一個小妾。
她仔細打量這個女子,穿著青色的棉布襦裙,身段極好,烏發如瀑,然容貌很一般,隻一雙眼睛異常黑亮,這雙眼睛,尤其是這眼神,讓她感到非常熟悉。
想了好久,她終於想起,秋夕姐在雜役司為奴時,眼神與儀態與她很是相似。
“你起身回去吧,這裏不用你。”錦川開口。
她本是宮婢出生,不習慣被人伺候,尤其是,被像秋夕姐的人伺候,這會讓她渾身不適。
“是,妾告退。”左丘瀾行了禮,退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錦川忽然明白為何將軍會喜愛她。
不光是眼神,這背影以及走路的姿態,真是,像極了秋夕姐。
左丘瀾一直將方詢所言記在心中,她被收為將軍府的妾室之後,可以帶著禮品回去探望家人,今日恰好可回去。
她自半年多以前醒來之後,隻見過一次爹爹,那日爹爹路過將軍府,順道前來探望她。
她問了張叔地址之後,便收拾了幾樣東西,獨自一人回去了。
左丘瀾走在破舊深長的小巷中,一步一步丈量著這條路,仔細回想,腦中卻一片空白。
她對於這條回家的路沒有絲毫的印象。
敲開那一戶門前掛有油燈的門,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約莫十六七歲,麥色肌膚,身段不高,看起來忠厚老實。
“姐姐?”左丘雲有些意外。
“姐姐?”左丘瀾疑惑地重複。
左丘雲一愣,想起父親所言,便接過她滿手的東西,讓開了道:“姐姐先進來吧。”
左丘瀾走進這間小院,裏麵空曠整潔,院中央栽了一棵柿子樹,此時已碩果累累,壓彎了枝頭。
“你是我弟弟?”進屋後,左丘瀾接過左丘雲倒的茶,喝了一口,詢問。
“是,弟弟左丘雲。”
左丘瀾仔細看著她這個弟弟,企圖將他與記憶中的某人影重合,然任憑她如何搜尋,都無法從記憶中翻出他的臉。
錦川僵硬著身體臥在身後男人的懷中,幹澀的眸子盯著被風搖擺的帷幔,盯了一夜。